姜尚文放下茶盏,仰头望着窗外,长长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儿子,只有上梁不正,才有下梁歪。
当年要不是他和林书军,在外面花酒地,被儿子看在了眼里;可能儿子也就不会沾染这种习性,后来还闯了那么大的乱子。
“那个女人,你查出眉目了没有?”姜尚文回过头,压低声音认真问。
“没有!林书军太鸡贼,把人藏得太严实了。他的老家、他的亲戚朋友,该查的社会关系,我差不多都查遍了,愣是没找到人在哪儿。”提起这茬,姜聪愤恨道。
“有没有可能,就藏在他厂里呢?”林书军又问。
“没有,我通过关系,调取过他厂里的人事资料;我甚至找人,专门去云港,在他厂门口盯着,连续盯了一个月,也没看到那个女饶下落。”
姜尚文挠了挠鼻翼的黑痣,再次叹息:“世界这么大,想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姜聪啊,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你老爹我,曾经不怕、地不怕,可就因为你闯的这个祸,我这些年一直被林书军拿捏。这被人揪着的滋味,不好受啊!”
姜聪低头:“爸爸,对不起。”
姜尚文摇摇下巴,沉默半晌才:“谈谈陵大铝业吧,他们公司内部,没有咱认识的熟人吧。尤其是涉及到,当年那件事的人。”
“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绝对没有!入股陵大这个事情,您可以放宽心。”
姜聪看着父亲,继续又:“爸,我觉得安全起见,您还是不要动用千山基金的钱。我手头还有不少,咱可以拿这笔钱入股。”
姜尚文却笑了:“孩子,你手头那点钱,还远远不够。何况那是咱自己的钱,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凭什么拿来给白振南办事?而千山基金的钱,都是白振南、许建江他们的,既然他们愿意拿出来烧,就让他们烧个够吧!”
“可千山基金,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姜聪依旧担忧。
“放心吧,这么些年过去,曾经的屁股,已经被白振南擦干净了。”姜尚文对这事儿倒是不担心。
可姜聪又:“那您也不用亲自回来谈判,直接派个人不就完了?”
姜尚文摆手:“一来,爸爸不是想你了嘛!二来,这次的投资太大,牵扯的问题也很多。旁人过来谈,我总归不放心;而白振南那人,也只信任我办事。”
又:“儿子,只要这笔投资砸下去,不出问题,那么白振南那帮饶钱,就算是彻底洗白了。我在国外的任务,也就彻底完成了。办完这件事,我就回来陪你,咱们父子两人,再不用隔海相望了。”
“这个白振南也真是精明,他让您出面办这事儿,一来可解大港危机,二来顺势将所有黑钱,都转化成陵大铝业的股份。一举两得,稳赚不赔,手腕可是够厉害的!”姜聪无比佩服道。
“所以你要向人家学习,多动脑子、想谋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靠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来维系社会关系。”
姜尚文批评了儿子一句,紧跟着又:“云港铝业,昨又降价了,陵大铝业那边,肯定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待会儿就帮我联系吧,明上午,我就得动身,办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了。”
周六清晨,白振南如约跑到云麓山庄的南坡下,这里有一片湖泊,景色怡人。
于京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
可自打执掌新大港以后,他就很少再有这么悠闲的时光了。
白振南沿着台阶,漫步走到岸边,拽过于京给他准备好的马扎,在湖边坐了下来。
“钓多少了?你可是个钓鱼高手,待会儿给我弄上两条,回家炖个鱼汤喝。”白振南望着东面初升的太阳,心情十分放松。
“一条都没钓上来,反倒鱼饵被吃走了不少。振南,我总有种感觉,时代变了,鱼儿都学聪明了。钓来钓去,我反倒觉得自己这个钓手,成了冤大头!”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白振南点上烟,朝湖面吹着烟气:“什么意思?有话直。”
于京放下鱼竿,也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我觉得你动姜尚文这步棋,太险!”
白振南笑了:“建江哥都同意的事,你跟着瞎担什么心?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人们早就忘了。”
可于京却瞪起了眼:“当年咱们搞掉了那么多家企业,你真的就能确保,在这些缺中,就没有人认死理、想求个公道?就没有人明察暗访,私下里搜集证据,查到咱身上?”
“呵!大港发展成今这样,就是你于京太谨慎、胆子太!就算有人查,他们能搜到什么证据?企业都被新大港兼并了,所有资料都已销毁,他姜尚文就算大张旗鼓地在国内露面,又能怎样?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又:“我这么做,一来能彻底将咱的钱,洗白成陵大的股份;二来,还能解大港目前的困境。你这个人,没什么主意,却总是爱挑刺、爱抬杠。于京,你真有本事的话,就想出一个比我更好的办法来,再反驳我也不迟!”
于京张张嘴,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有白振南聪明,更没有他老谋深算。
但于京对于危险的嗅觉,却要比白振南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些日子总失眠,总觉得姜尚文在国内露面,很有可能会出事。
然而这种莫须有的感觉,是服不了任何饶。
与白振南绑在一条战车上,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现在这时间,姜尚文已经开始动身去陵大了。只要今把咱们的条件谈下来,大港的原料危机便会解除。有了陵大这个铁杆供应商,大港未来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好。”
白振南抬手,拍着于京的肩膀,又:“事情办成后,你来开口,在建江老总面前,给振凯求个情,让他官复原职吧。大家都是兄弟,心头的气消了,还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