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饭局的气氛很松弛,此刻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显得很压抑。
孟轲先开了口子,紧张地手捋胡须:“庄总,客套话就不用再绕了,直接提条件吧。”
庄毅依然不紧不慢,吹着杯里的茶叶,抿了一口:“孟总,我想先听一听,陵大那边,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陵大的底线,在来云港之前,他们便早就商议好了。
条件给的很高,底线划得很低,如果这样还无法满足云港铝业的胃口,那么陵大也只能背水一战了。
条款拟的很清楚,庄毅先仔细看了一遍,随即向下传阅,郑龙、帅、蒋坤等全部阅览了一遍。
看完之后,蒋坤很惊讶地抬头,朝庄毅汇报:“庄总,差不多是陵大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这个条件,还是…可以的。”
岂止是可以?这个条件的丰厚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帅的预期。
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对于一家企业来,无异于拿出了半条命。而且条款上清清楚楚写着,陵大的产品,往后决不会进入云港的市场范围。
“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那咱今就把产品价格商定下来,把定价提上去,让咱们彼此都能有所盈利。价格战,今就彻底停了吧。”孟轲闭上眼,这已是他最后的妥协。
“孟总,这个条件给出来,对陵大来,代价太大了。”庄毅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技不如人,只能‘以地事秦’。”孟轲艰难开口。
庄毅却笑:“孟总,陵大通过这种方式,跟我们云港止战,确实能求得一时安稳。但除了我们云港铝业呢?以后会不会还有其它企业,再去蚕食临陵市场,再去跟陵大搞价格战?”
又:“据我所知,南苍市有家铝业,就已经嗅到了临陵的血腥味。他们趁着陵大羸弱,会不会借机咬上一口?”
孟轲心里一“咯噔”,这个事情他确实顾虑过。
但他同时也清楚,南苍市的那家铝业,并没有云港铝业的实力。
当然,人家到底有没有隐藏实力,却是他孟轲还没弄清楚的。
“庄总,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照直吧。”孟轲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陵大弱在技术,而云港强在技术。如果陵大愿意,我们云港可以给陵大技术授权,短时间内提高陵大的产品竞争力。如此一来,陵大不仅可以保全自己,同时也不用割让那么多市场出来。”
“那你们这技术授权,应该不便宜吧?!”
孟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边琢磨着,割让多少市场合适的时候,人家云港这边,就已经打上技术盈利的算盘。
这玩意儿可以是一本万利,真正靠着技术来抽成,跟躺着赚钱没什么区别。
庄毅却仍旧沉稳笑道:“具体怎么合作,是技术入股,还是缴纳授权费用,这个事情回头郑总和蒋总,会详细地跟你们谈,我就不做过多参与了。如果你们能同意,陵大技术上的升级改造,少也得明年才能彻底完成。”
庄毅看着陵大那边的人,继续又:“咱可以先把原材料价格提上来,确保彼此盈利。市场就先这么放着,临陵那边的采购商,愿意买谁的货,那就买谁的。等陵大技术改造完成后,我们云港这边,会陆续退出临陵市场。”
听完这话,孟轲万分纠结。
云港铝业是退出了市场,可技术抽成又出来了。
但如果不依赖云港的技术,苍南那边要是一动手,陵大只会更被动,死得更快!
一个云港铝业,就够陵大头疼了,若是再来一个苍南,对陵大前后夹击……
“好!这个条件,我们陵大认了!”最终,孟轲做出了极为理智的决断。
“我的意思,咱云港铝业,也不要做得太过分。这份技术授权,就先给陵大签5年吧。如果5年后,陵大研发出了更好的技术,咱们就和平解约。如果陵大,愿意继续采用咱云港这边,更为先进的技术,那咱就继续续约。”
庄毅表情十分诚恳道:“这么做,一来我是想帮帮陵大,好歹一个地方民营大企业,真垮了就是行业的损失。二来,咱们相互鼓励和鞭策对方,在技术上比学赶超,也算是为国家的制造业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嘛!”
郑龙跟着重重点头:“是啊,一个企业,最怕的就是没有竞争对手。外部要是不出问题,那么内部必然就要出问题。企业体制僵化,往往就是缺少强劲的对手造成的。做人做企业,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希望陵大的同僚,能明白我们庄总的一番苦心。”
与此同时,姜尚文再次被提审。
在经历了几个难熬的夜晚之后,他再也扛不住了。
许建江那边,自从派过一次律师后,就再也没有后续动作了。
而自己这件事,许建川又掺和了进来,给了他迎头一击的致命警告。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了,他已经被许建江那帮人,彻底放弃了。
“是洗钱!之前的对赌协议,几乎都是按企业资产的30%,先收购到了我的投资公司里。然后再通过我的投资公司,转让给白振南所安排的人。最后,再由港控按资产估价,全资收购。这里面就有了70%的差额。”
“也就是,白振南这个人,作为云港集团的高层,利用职权操纵了市场,才逼迫这些型材企业,签下了对赌协议?”审讯警官问。
“没错,他当时既抓着云港地产,同时又串通铝业四厂,以于京为首的几个管理层人员,做了这样一个局。”
紧跟着,姜尚文又:“这笔差额,最后以分散的形式,由白振南找的那帮人,分批注入千山基金,再由我来操作洗白。”
警官继续深问:“除了这笔差额,千山基金还有没有洗过别的资金?”
姜尚文点头:“有!白振南个人,在执掌云港地产时,弄了不少黑钱。最初成立千山基金,先洗的就是这笔钱。”
“难怪西苑那边的拆迁户,个个对云港地产的房子怨声载道,当年的征地问题,现在好像也没有彻底解决。合着这里面,还真有猫腻!”警官冷冷地盯着姜尚文:“这些事情,你要详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