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辉脸上带着笑,他不确定帅能不能听懂,但如今帅已经成了他的伙伴,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我很早就成立了一个团队,专门研究智能化编程与应用。就拿工业喷涂这一项工艺来,只要把模组导入电脑,系统就会自动生成喷涂路径。智能系统的精度高,良品率就高,还能极大的节省人力开支。”
帅大概能懂,因为型材行业里,也需要用到喷涂工艺。
“这玩意儿不难吧,就拿咱型材来,把产品弄到喷涂车间,漆面不就直接喷上了吗?”帅不解。
“那如果是车漆呢?弧面、凹陷、拐角,型材厂那些傻大粗的喷涂设备,怎么能识别这种复杂的路径,并保证喷涂均匀?再就是一些结构复杂的产品,不是靠简单冲压来塑型的东西,那又该怎么处理?只能靠拉长生产线,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来完成复杂的工作任务。”
帅飞速转着脑瓜,大概在脑海里形成了模糊的概念:“是不是设备上有一个灵活的装置,比如喷枪,在智能系统的指令下,完成复杂的喷涂工作?”
“对喽!目前我这个团队,已经跟国内的中元智尚达成合作,他们负责提出要求、制造设备、开拓市场,我们负责产品设计和编程。现在已经有两款产品投入实际应用,反响还不错。但这事儿你要替我保密,乾坤未定,万万不能亮出底牌。”
帅懂了!
难怪家辉讲话,动不动就站在集团发展的大局考虑,原来他也在下一步大棋。
他之前总强调,云港集团产业链太过低端,利润率太薄。
和平发展尚能苟且,万一要是市场出现变动,或是跟竞争对手陷入价格战,低附加值的产品,势必就要以赔钱、烧钱,来达到惨胜的目的。
大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大而不强,几轮折腾过后,便奄奄一息。
而家辉总是那么有底气,他的底气源于他的眼界,他对于未来发展的布局。
“那你这个团队,目前属于集团,还是属于你自己?”帅再次好奇问。
“目前属于我自己,我把家底都烧干净了!咱俩在内宣认识的时候,那会儿我最艰难,差点就卖房了!被逼无奈,我管家里老爷子伸了手,还被他一顿痛骂,我不干正事儿!因此我才不太情愿,将一部分精力,放到了集团事务上,搞了那年的云港旅游活动,让老爷子另眼相看。”
“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跟董事长讲明白,让集团出资呢?”帅再问。
“帅儿,就我大哥、二哥那样的,要让他们发现这是个宝贝,真要被集团入了股,那还能有我的事?”家辉摊着手反问。
帅叹了口气:“也是啊!”
建川和建江,帅算是彻底见识了。
一奶同胞,都打得死去活来;更何况家辉,还是个私生子。
人总得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家辉这么做,完全在情理之郑
哪怕将来,董事长百年之后,家辉被哥哥扫地出门,他也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能继续成就自己光辉的人生。
谈完这些,家辉这才意识到身旁的梁超:“兄弟,我们聊这个,你听了不烦吧。”
“不烦!相当涨见识!我以为只有我们文科领域,才会斗心眼子;没想到你们工科领域,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相当精彩!”梁超听得很认真,回答得也很兴奋。
“人性啊,哪儿分什么文科、理科?有利益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竞争;有竞争,则必然有挖空心思的你来我往。”
家辉掏出烟,给梁超递了一支,又指向帅:“你这个兄弟,所处的局面比我更复杂。他在云港这几年,就从没消停过。”
梁超乐得哈哈笑:“我哥这人,永远都是在斗争中求发展。你跟他拼技术,他给你搞谋略;你跟他搞谋略,他又绕回来给你谈技术。当年在学校,我真是被他给耍得团团转;明明我才是科班出身,可死活在他身上占不到一点便宜。明明他传媒技术不咋地,可愣是能让我,跟头驴似的,心甘情愿听他使唤。”
家辉一个劲儿点头,又别有深意看向帅:“钟茂才那边怎么?”
帅端着茶杯,略作思考:“应该是把他绕晕了,虽然他现在还想不到,咱最终的底牌,还是跟他们拼技术。但这个人很滑头,已经有了退怯的情绪。”
“那咱借着这个时机,能把凌商这个大客户,给争取过来吗?再有半月,总厂技改差不多就能竣工。届时产能大幅拉升,得有市场接盘才行!”
“问题应该不大,过完元旦,我猜测钟茂才应该还会再找我。他在港西弄得那个厂子,投了不少钱。如果咱们真有反制措施,他那厂就白瞎了。港铝一旦给他新厂断货,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帅认真思虑,继续又:“新厂区,如果他找咱接盘;那代价,就是让他把凌商的份额,让给咱们。”
这边正聊着,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也从里屋参观完出来了。
晓宁理着鬓角的发丝,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哟,都上午10点钟了啊,要不咱现在准备准备,开始做‘安锅宴’吧。”
庄妍推着海棠的肩膀,大嗓门嚷嚷道:“家辉,你来露一手,就做那个咖喱鸡块。”又转头朝海棠和晓宁显摆:“家辉现在做饭行,那咖喱鸡挺好吃的。”
“好,难得今双喜临门,就让大伙儿尝尝我的手艺。”家辉立刻掐灭烟,大步流星朝厨房奔去。
这时帅和梁超对视了一眼,帅:“咱这两个闲人,要不出去转转?”
晓宁忙:“出去买点啤酒吧,早晨买材时候,我把这茬给忘了。”
帅和梁超出了门,却并没有着急去区外面的商店。
他们绕到区公园,梁超在长椅上坐下,帅跳上单杠,抻了抻腰。
随后他跳下来,在梁超侧面的石墩上坐下来:“你跟晓宁,真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