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海棠已经将大包包的行李,满满当当码在了后备箱里。
港控放假早,海棠已经歇了两,趁着有工夫,就忙着给家人买各种东西。
其实她半就能置备齐,但却总磨磨蹭蹭。
磨蹭,是因为想多陪陪帅,毕竟刚出差回来没几,还没热乎够呢,又要面对离别。
“明一早,就赶紧出发吧。”吃着晚饭,帅嘱咐。
“再等一嘛,回去早了,也没有事情干。”桌下,海棠的双脚,搭在帅的腿上。
“往后几又开始下雪,这种气跑高速,我怎么能放心?趁着明还是个好气,早早地就往老家奔。到了之后给我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帅自然也不舍海棠,可家里人都盼着呢。
他哪儿能自私自利,把海棠拉在身边,让大伯大妈失落?
次日清晨,旭日在朝霞里露出半个脸,帅锁上院门,将海棠送进车里:“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到家以后,替我跟家人带个好。”
“你也记得好好吃饭,到家以后,我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一边,海棠把脸颊探出车窗外。
帅会意,看着海棠光滑细腻的脸蛋,他直接忽略,而是在海棠娇艳的红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你个坏蛋!”海棠笑了,眨了眨眼角:“走了!”
完,海棠开车离去,这个吻令她猝不及防,却又带着甘之如饴的喜悦。
然而这种喜悦,并没有延续太长时间,车子一上高速,一离开云港境内,那种孤独与空虚感,便缓缓袭上心头。
往日回老家,都是有帅陪着,他们最初是坐大巴,后来又买了车。
帅闹情绪也好、滔滔不绝也罢;也耍过孩子脾气把她气得不轻,也会非常悉心地给她递水、递口香糖。
总之身边坐着帅,海棠心里就极为满足,觉得回老家的旅程,是那么快乐而充实。
可帅突然一不在,她心里便有股不上来的滋味。
再联想近期,东海厂所面临的问题,她脑海里,又被患得患失的情绪所占据。
她好害怕失去帅,重逢三年多了,那股爱意早已深入骨髓。
女人总是多愁善感,一些事情,越想越往坏处想。
她想着想着,眼眶竟然湿润了。
她没来由地一阵恐慌,觉得这次过后,要是再也见不到帅了怎么办?
这种情绪延续了一路,直到看见家乡的火车站,看到家乡的高速路出口,她才从悲伤中醒来。
她告诉自己:“帅跑不掉的,他的老家、他的新家,都和自己住在一起,他能跑到哪里去嘛!”
还未到家门口,远处就飘来了炖肉的香味,这是帅家的味道,是帅爷爷,迎接他们必做的一道菜。
果不其然,这边刚下车,帅妈妈就赶紧过来招呼,去她家吃饭。
村里似乎永远都没有多大的变化,无非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海棠反倒喜欢这种不变,一切如常、一切照旧,日子就这样平凡而简单地过下去,所有她在意的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
“这狗日的, 我看翅膀是硬了,大过年的还不回家,一点规矩都不懂了!”餐桌上,王大强喝着酒,自然是要骂两句的。
换作以往他不骂,也很理解儿子在外的难处。
但今年可刚定亲,怎么能让棠棠自己回来?
骂,是给忠民和嫂子听的,不然人家心里,还以为帅搞什么幺蛾子呢。
这个时候,海棠十分懂事地顺势解释:“叔,他都这么大了,你别总骂他龟孙、狗……”
海棠实在不出这句脏话,便及时转换话题,看向忠民:“爸爸,帅今年又升了,新大港的副总裁。新大港业务刚抓起来,他负责市场那块,忙得很。”
这让忠民很诧异:“帅,副总裁?不可能,他才多大?能干个副经理,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海棠把话题聊开:“他赶了个机会,跟许世平的三儿子关系很好。老三接手新大港的时候,顺便就把他提了过去。”
“那帅儿年纪轻轻,他能干好吗?别到时候马拉大车,工作处理不明白,再把自己累垮了。”忠民不是瞧不上帅的能力,只是为他担忧。
“这你就放心好了,忙是忙零,但基本上都能应对。而且帅有一点很好,会话、会为人处世,人情世故上,特别容易变通。”
忠民笑了,大强也笑了:“这狗日的。”
忠民瞪眼:“别总倚老卖老、骂我宝贝女婿。”
朝大强训斥了一句,又疑惑:“大强,你你这么个糙汉子,怎么就能养出帅这样的孩子呢?帅可比你要懂事多了。”
大强还真被问住了,关于帅的成长,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提供过太多帮助。完全是散养状态,只要不犯大错,倒由着他折腾。
海棠捧着热乎乎的核桃露:“帅了,他念大学的时候,长了很多见识。尤其他在学校电视台,还经常跟他们学校领导、省里去视察的领导打交道。他又搞过宣传,参加过很多大场面,时间久了,这方面的经验也就有了。”
大强听完,认真点头:“我就嘛,孩子高低都得读书。哪怕念个烂大学,也比早早辍学打工强。”
吃过饭,海棠也不走,大大方方朝楼上去,跑到帅屋里玩儿。
美琴气得直瞪眼,朝秋红:“瞅瞅这丫头,没脸没皮的,还没出门子呢,她倒是不见外。”
“还见什么外?这里可不就是她家?”秋红给海棠撑腰,朝美琴:“我回头问问帅,等什么时候工作不忙了,赶紧定个日子,让他俩把婚结了,也省得你这当妈的絮叨。”
“是该结婚了,尤其海棠这岁数,不了。”提起这个,美琴深深吸了口气。
坐在帅屋里,海棠满眼好奇,虽她之前也来过,但都十分匆忙,站不一会儿就走了。
这下倒好,帅不在,卧室成了她的下。
帅是个很仔细的人,时候的一些玩具,他竟然都留着,还保存的非常完好。
胖猪样式的石膏储蓄罐里,存满了硬币;易拉罐做的简易笔筒里,还放着两只老式英雄钢笔;大录音机摆在书桌正中,海棠插上电,竟然还响。
磁带里传来了失真的歌声:“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永远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