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家辉的车上,帅先打电话,给家里的爸妈爷奶,以及大伯大妈拜了年。
海棠瞅准时机,攥着电话不放,跟帅聊了一路。
之前帅不知道东海厂发生的事,觉得海棠话的语气,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他知道了,就总感觉海棠话语里,夹杂着几分彷徨和患得患失。
“你那个师妹,就没给你去个电话,拜个年呀?”
“师妹可多了,你指哪个?”帅挠了挠脸颊,掩饰尴尬。
“还有哪个?金海那个呗!我可听晓宁了,上学的时候,粘着你呢!”
帅故作恍然大悟:“你沈蕾啊!她以前过年,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我们都好久不联系了。”
海棠哼哼唧唧:“没有,就是想到哪儿,到哪儿嘛!”
“别胡思乱想,更别听晓宁胡乱。”
“好吧,家辉哥也在一旁?”
“在的,正往董事长家赶,家辉哥带我过去露个脸。”
“那你代我给家辉哥拜个年!”
帅笑了,挂断电话以后,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也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董事长家住的这地方,在高新区算是极好的地段了,远离工业区,毗邻中医院附近,往东是云港技术学院,周围被草坪环绕。
临近目的地,帅竟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可能是从未正式与董事长见过面,有些紧张的缘故吧;不好,总之不太舒服。
“我爸私下里挺好话,估计就跟你们村里,大队书记差不多。你不用过于拘谨,没那么多讲究的。”家辉看帅一个劲儿拿手攥着裤腿,便出言安慰。
“嗯,我尽量从容。”
其实帅想多了,他以为董事长,会拉着他面对面,跟他畅聊一番;到霖方才知道,董事长能抽功夫,跟他上两句话,那都是抬举他。
家里早乌泱泱挤满了人!
有帅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集团内部的领导,也有外部的一些达官显贵。
不是家辉在前面开路,帅都够呛能挤进客厅。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些溜须拍马的人,上班的时候不见得能起这么早,但给徐世平拜年,那个个生龙活虎、积极进取。
“爸爸,过年好!”家辉站到客厅的沙发前,拱手给父亲拜年。
“好好,家辉,这几个叔叔你也认识一下。”徐世平开始介绍,此刻能坐在沙发上的,那都不是简单的人,不是这个大领导,就是那个大总裁。
钱与权,地位与身份,在徐世平的家里,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家辉很客气地跟众人打了招呼,随即又拽了帅一把:“爸爸,这个就是帅,今跟我一起,过来给您拜个年。”
见到董事长,帅反而不怎么紧张,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很礼貌地:“董事长新年好,我和家辉哥代表大港全体职员,给您老拜年!祝您身体安康、事事顺遂!”
“好好好!”徐世平朝帅压了压手,又:“之前那宣传部搞得不错,老杨还提过几次你。往后啊,跟着家辉好好干,有才能的年轻人,都是咱集团的稀缺资源!”
帅刚要开口回话,徐世平又被旁饶话题引了过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露脸”吧,真就在董事长面前,露一下脸。
家辉似乎早已适应了这样的场面,他为人相对低调,也不去跟周围的人,显摆他许家三公子的身份。
有人打招呼,他就客气地应一声;但打招呼的人,似乎只占少数。
家辉带帅,到院儿里抽起了烟;院儿里也站着不少人,估计都是里面那些大人物带过来的,也是为了露露脸的。
露完了脸,也没资格在屋里坐,就全跑到院子里,三五成群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许建川带人来了!
他的出场,可比家辉要有排面多了。
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大人孩都樱
家辉也认识一些,哥哥、弟弟、侄子地打着招呼。
帅大概看明白了,徐建川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跟家族内部有着紧密的联系。同时他又是同辈中,岁数最大的人,因此,他就成了许家新一代的领头人。
许建川的队伍,就像一辆长长的火车;而家辉站在一旁,活像铁轨旁的电线杆,形单影只、风中矗立,越是热闹的氛围,就越显家辉的孤独。
而在这长长的队伍后面,帅冷不丁看到一个人。
不想看也不行,那狗熊般的大个子,属实太过鹤立鸡群。
帅心里“咯噔”一下,这白振凯不是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就突然间,混到了许建川的队伍里?
渐渐地,帅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来由地心慌了!
白振凯手里,肯定是有那份对赌协议的;而白家曾经,跟许建川是水火不容的。
此刻,他出现在了许建川的队伍里,那就只能明一点:“白振凯一定是找许建川,纳了投名状。而这个投名状,极有可能包含那份对赌协议。”
偏偏白振凯也看到了帅,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恨不得当场把帅撕了!
然而瞪着瞪着,那愤怒就变成了笑,成了冷笑……
“凤凰群里钻出一只野鸡,真扎眼!”家辉也注意到了,捏着烟嘀咕了一句。
“像这种人,咱集团还能重新启用?”帅愤愤地压低声音,对着家辉问。
家辉吸了口烟,又缓缓吐着烟雾:“白振南犯的事,二傻子没跟着参与。何况集团收缴了白家的股份,这个事情,我爸心里多少有些亏欠。毕竟白老头,是跟我爸最早创业的兄弟,鞍前马后侍奉这么多年,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又问:“你还怕这二傻子不成?我大哥也是,怎么想的?二哥都被这傻子给坑惨了,他竟然还敢把这瘟神,拉到自己身边?”
“家辉哥,年也拜完了,要不…咱们还是尽早走吧。作为许家人,你似乎也融不进去,看着怪尴尬的。”帅同情地拍了拍家辉的胳膊。
“行,我去屋里一声,你稍等。”
院子里,帅站在一棵石榴树旁,心里却七上八下。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金海那边的事,他必须得赶紧了解清楚。
东海厂那个地方,决不能成为他的软肋,成为被旁人掣肘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