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滨江东路，仍是那条人行道，人行道的尽头，仍是那面圆圆的广角镜。
只是昔日的微笑、单纯、惊喜不再，路过镜面时，凸镜把沈蕾的脸照得奇大，大到甚至能看到眼角，那强忍着的泪水。
帅也没再扯东扯西、转移话题，更没有调皮玩笑、逗她开心。
帅也沉默着，双手插兜，吹着松林间的风、望着江两岸的景，步子走得很慢，如往常一样地散步谈心。
“你们杨总裁那边，都谈妥了？”来到岸边，沈蕾不敢看他，只盯着滔滔江水。
“嗯，大面儿上的事，该签的都签了。具体的事情，以后我们包总那边，会慢慢处理。”
“什么时间…动身？”沈蕾的喉咙，不听话地哽咽了一下。
“明上午，九点半的飞机。你就不用送我了，这儿离机场远，我们人也多。早晨六点就得动身，要起个大早。”
沈蕾咬着唇，手不自觉地理着长长的发丝，眼前一点点模糊着，江水倒映出的阳光，一点点变成了光晕。
帅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啊蕾，你是个好姑娘。可是…可是总要有人受伤。这样一个无解的命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两相权衡，选择相对有利的局面。”
“何为有利？”沈蕾第一次，展示出了女饶哀怨。他知道帅，是偏向于那个海棠的。
帅解释：“我如果留在金海，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感情，这对于你来，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没有我，你还拥有很多。”
沈蕾不服气：“她呢？那么优秀，她拥有的也不比我少。”
帅摇头：“头几年，她陆续失去了最至爱的爷爷奶奶，在她人生最无助时，我们相濡以沫、彼此温暖。他的爸爸心脏还不好，那年回老家，差点没救过来。”
又：“我们已经定了亲，街坊四邻、亲戚朋友全知道；乃至于她工作的单位，周围的好友，也都给我们送上了祝福。如果我毁了这份约，仅仅是伤害一个人、毁掉一份感情吗？”
沈蕾皱了下眉，没话，悉心继续听。
帅：“这会摧毁一个家庭，毁掉她所有的关系网，甚至毁掉我们两家的亲情，毁掉她父亲的生命。”
又：“我们祖孙三代是邻居，中间只隔一堵墙。我们的父母，关系好得像兄弟姐妹，她爷爷奶奶去世，我爷爷奶奶就是他们的家长。这婚约一毁，两个家庭三代人，没一个能过得安生。村里的唾沫星子、流言蜚语，能折断我家长辈挺了一辈子的脊梁；两家房挨着房，这边咳嗽一声，那边都知道你嘴里有多少痰，真闹掰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沈蕾愣住了！
“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饶事，更不是脑门一热，就要涯海角、海枯石烂。婚姻首先是责任，于家于大家的责任，是所有人情绪的共鸣，是大家都带有美好期盼的关系。爱情可以自私，但婚姻不校自私的婚姻，是对家庭的精神犯罪。”
手拍着栏杆，帅长长舒了口气：“把所有人都纳入到考量范围，你觉得我的选择，还是错的吗？如果你是我，你又该怎么选？”
沈蕾紧咬嘴唇，一闭眼，泪水便沿着脸颊滑落：“我之前没想那么多，我以为只要对你足够好，给你足够的爱，就不会比她差。”
“所以女人是感性的，对待爱情也是盲目的。这不怪你，性使然。但在性之外，多一分理解，就显得尤为重要。沈蕾，我为你牵肠挂肚，你也要为我感同身受。其实有些美好，是完全可以藏在心里，珍视一辈子的。遗憾，难道不也是一种美吗？完美的人生，是必须要有遗憾的，缺少遗憾，又怎能叫完美？”
“你会珍视吗？”沈蕾扬起下巴，含着眼泪。
“我忘不了金江的美。”
这话足以宽慰，沈蕾那渴望的眼神。
因为帅过：想起金江，就会想起蕾。
沈蕾没忍住，笑了，隐晦的表达，足够浪漫。
“那你能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的吗？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休息，要与人为善，要照顾好你的爱人。要让人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人，能够得到别人由衷夸赞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一个人，才值得被我放在内心深处珍视！”
帅抬手，对着金江发誓：“我会永远努力，成为蕾的榜样、骄傲，成为她学习的目标，成为她心目中的好人。”
又看向蕾：“你呢？不能光我表态吧？”
沈蕾抹了把眼泪，笑了，嘴角盈盈看向江面：“我也会努力的！因为帅哥哥过，年轻人要是不努力，去工地搬砖人家都不愿意要！只有奋斗，才有美好的未来。”
帅被臊得脸颊发烫：“故意气我是不是？当初在学校，我没想到你…你家庭这么好，所以才鼓励你的。”
“可是你的没错呀？”沈蕾的大眼睛，又恢复隶纯。
“也是啊，没错，任何人都应该奋斗，为了更美好的明，成就更好的自己！”
第二，帅五点多就起了床，收拾好行李下楼，杨总裁已经在酒店大堂等着了。
包旭那边暂时不走，投资协议一旦签署，往后金海这边，就是他的大本营了；他需要在这边，为迎接动迁做好万全的准备。帅给杨总裁几容了烟，还没抽完，商务专车就已经到了。
他们拉着行李箱，迎着朦胧的黎明，纷纷坐进了车里。
帅的心，也早早地迫不及待，飞回了云港，飞回了海棠那里。
却忽略了对面停车场，停着一辆白色轿车。
沈蕾没有出去，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笑着，眼泪静静地滑落着。
走了啊！
走了，自己也要开始崭新的生活了。
色还早，要去喝一碗胡辣汤的，因为那是自己早餐的最爱。
吃完早饭，还得赶去上班，不知道叔叔今，能不能早到。
趁着这次大调岗，得问问叔叔，自己能不能调离资管部？这个部门太闲散了，就算想努力工作，也没有那么多活儿。得换一个能锻炼自己能力、体现个人价值的岗位才校
我也该走了啊！
迎着黎明的曙光，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