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村一战后,夏诨等五人先是被关在天牢里,他们是反贼,本来是要斩立决的,可是李顺却将他们连同夏堂与钱三两送去了神机造办处,一是为了审问,二是为了研究这类怪物是怎么弄出来的。
根据造办处送来的审问记录,夏诨、夏堂和其他四名头目的嘴巴很硬,打死都不肯招供,倒是钱三两招了,果然二五仔都是软骨头。
扶桑木在靳州出现,不少乡民服用其果而获新生,与此同时,一个自称为“神”的神秘人也在靳州四处活动,招募信徒,他运用扶桑神果里的安息虫炼制蛊人,培植势力。
钱三两交代,和他一起被制造出来的蛊人总共有二十四人,除去夏诨及其手下的头目之外,其他人没有在神木教中任职,而是分散四方,散播神的光辉。所以,他们来到京城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夏诨等人,而是暗中潜伏。如果不是夏堂莽撞行事,他们根本不会暴露。
他们给郭家村村民所施展的秘术,其实是将扶桑木的花瓣植入男子体内,靠该男子的气血蕴养,会释放出一种思迷香。对该男子怀有情感,不论爱情、亲情、友情的人闻到,便会头脑混乱,听从他们这些体内有安息虫的人的话。
至于解救办法?无药可解!或者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解。他们种植扶桑花,还有一种目的,就是为了等花瓣吸收完男子的气血,变得血红之时,他们取出食用,可以增强实力。
当时,李顺看完他的供词,心中立马警觉起来。神木教行事并不算低调,近乎屠村灭绝的行为,完全可以预见,为什么金吾卫和神机卫的探子没有察觉到郭家村之事?其他衙门不懂,不理解,可以收买,但这两个是靠情报升官发财的,怎么可能全都被收买了?
特别是金吾卫,他们直接负责神木教方面的情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仍由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京畿,除非有人刻意将此事压下去。
是赵忠孝?还是原金吾卫指挥使张东?于是,李顺紧急将在流放路上的张东召回,最初他大喊冤枉,想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赵忠孝头上。
直到朱五以他家人的性命相威胁,他才老实交代,自己其实早已被胡敏德的相府管家胡六收买。因为赵忠孝太老了,万一他死了,胡敏德很有可能谋朝篡位,所以他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李顺觉得此事过于蹊跷,胡敏德为何会与反贼联手?他想要当皇帝也不会走这一条路!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狐假虎威,现在,胡六是唯一的突破口!因为金吾卫有过被收买的先例,监视胡六,探查真相的任务,李顺暂时交给了神机卫。
但因为蛊人一事的疑惑,李顺也不能对神机卫完全放心。他已经准备着手打造一个新的情报机构,对外宣称是“负责采买炼丹所需物资”的内务办事处。
名字很俗,没有两卫那么霸气。这样层层套娃也并非李顺所愿,无奈在这個百孔千疮,人人各怀心思的朝廷,他无法彻底相信任何人。
想法有了,名字和理由也有了,现在缺人,所以他见吕勉这种人才,才会凑过来套近乎。勇敢老头的孙子,品行必然坏不到哪里去,加上看到他胸前祝家商行的标志,半个自己人啦,那有什么可犹豫的?
李顺在得知无药可解的情况后,他下令尽量减少影响,对村民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要让他们走得太痛苦,所以才会有他们被封闭在城西校场口一事。
他也没办法,连神机造办处的人都去看过,说花瓣已与心脉相连,除之必伤及人命,他们也只能用术法暂时控制一段时间,但会给中术者带来极大的痛苦,接下来就只剩下快快死和慢慢死的差别。很多人承受不住而选择自杀。
神机造办处究竟是真的没办法?还是推诿?李顺不敢确定。刚刚,一点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宫里不是来了个七级大术士吗?虽然不是蛊术方面的,但多少应该知道一点点。这样既可以知道神机造办处的人是不是心怀鬼胎地故意敷衍,而且万一张亭年真的有办法治疗呢?
吕勉看着李顺,发出疑问:“公子为何要去?”
李顺神秘道:“我有一个朋友可能能够救治那些人,当然,我只是说可能。”
吕勉大喜,别说可能,就算没有可能,他也愿意死马当活马医地试一试:“公子,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您的朋友!”
李顺道:“不用找,我去叫人让他过来。”他走开,到一个角落,招呼来一名伪装保护的金吾卫:“你去宫里传旨,让灵机散人出宫来见。”
半个时辰后,张亭年头戴帷帽地走来:“李公子,你叫我何事?”显然,金吾卫已经打过招呼,皇帝是微服私访。
李顺指着吕勉道:“我这位朋友的家人中了术,还请仙长帮忙救治。”
张亭年问道:“何种术?何时所中?”
李顺想了想:“貌似是蛊术,两个月前所中,具体的还要等仙长去看了才知道。”
吕勉见张亭年打扮神秘,问得详细,应该是真有本事的人,连忙求救:“还请仙长开恩,救救我的家人。”
张亭年点头:“好吧,我们去看看,但我对蛊术也知道不多。”
“仙长尽力就行。”
四人出发,吕勉走到一半,突然面露难色:“李公子,那里有城防卫把守,我能进去,他们也是看在祝家商行的面子上。若是带着你们,他们恐怕不会放行。”
李顺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们只管去,剩下的交给我。”
吕勉看了李顺一眼,莫非他在城防卫有人脉?肯定是了,毕竟是个宗室。李顺却只是给了不远处一名金吾卫一个眼色。那名金吾卫立即上前开路去了。
这真是微服私访,屡试不爽的办法。
李顺一行人来到校场口,也不打招呼,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守卫的城防卫士兵像是没看到一般。吕勉差点惊掉了下巴,难道我们隐身了吗?上次他来可是塞了五两银子才进去的,这还是看在祝家商行的面子上。
他看了看几人都有实体和影子,再说自己也没有被拦,看来这位李公子真的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够请来术士,也能让城防卫视而不见。他突然对治好奶奶、小姑和表弟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样的贵人,应该不会无的放矢吧?
校场口,就是城防卫驻军的边上,皇帝到来的消息,经金吾卫到城防卫士兵,再到严大虎的耳朵里。他正在训练士卒,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说了一声“解散”,然后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十几间低矮瓦房,郭家村的百姓就被安置在里面。几人见到郭吕氏和吕秦氏正如傻似痴地坐在床前,口中一直嘟囔着“护教”。
“仙长,你看……”吕勉含泪询问,张亭年挥手打断,走上前去,法力凝聚双眼,仔细观察两人的情况。
“这是中了蛊术没错。类似于阴阳子母蛊,多施展在父子,母子,夫妻之间。血液之中含有香味,施术物品应该是一种植物。很多人以为蛊术就是用虫子施法。其实不然,巫蛊,巫蛊,有巫才有蛊。巫术是可以借助任何事物施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