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偏远的小镇,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妖兽!
首领此刻心都碎了,让他选,他宁愿被一刀劈成两半,挂在猪肉铺的架子上,也不愿落在妖兽手里。
那代表着生不如死。
首领整个人丢了魂,瘫在地上,五官颤抖着,手脚不停往后爬,想要远离那条黑蛇。
黑蛇道:“快说!”
“啊!我说!我说!”
首领一个激灵,就如同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抖落出来:
“我们兄弟本来在荒原上做生意,今天上午遇到一个胖道士,他自称落英山主,给了我一大块金元宝,让我用这张符纸烧了赵屠户一家,他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干就追杀我,拘我的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他急忙把金元宝和符纸拿了出来。
“大侠,你也听到了,这些可都是那道士逼我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乞丐捡起符纸,搓了搓,货真价实的真火符,一张下去,肉铺肯定是完全被烧没了。
落英山?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一处秘境。
她看也不看已经变成石头的金元宝,这种障眼法骗骗凡人还可以。
首领看到金元宝变成了一块石头,刹那间,懊悔,不甘,自责,痛恨,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被人当傻子玩弄,这么多弟兄全都死光了,多年打拼的家业毁于一旦,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命都要丢在这里。
“妈的!你个老不死的道士!敢骗老子!!!啊!!老子砍死你!!!”
他疯疯癫癫地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刀,胡乱挥舞着,就要往镇子外跑去。
黑蛇道:“他在演戏,假装疯癫逃跑。”
乞丐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扔向首领,贯穿了他的身体,毫不留情。
街道终于安静了。
乞丐回头看到赵大娘,已经苏醒,呆呆地抱着自己死去的二儿子,面如死灰。
她又叹息一声,低头从混混们身上搜出来一些银子铜板,放在了赵大娘面前。
赵大娘看到乞丐过来,脸上再也没有慈祥,只剩畏惧,不敢说话,低头又把怀里的儿子抱紧了一些。
哀莫大于心死。
“谢......谢......你的......饭。”
乞丐艰难说道。
她的声音如同铁锈碰撞一般沙哑,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努力发出的呜咽声,让人听了不由毛骨悚然。
这是在大火中被深度烧伤的嗓子。
赵大娘没有回答,眼睛却一酸。
突然,肉铺的里屋传来一阵婴童的啼哭声,打破了街上的死寂。
“我的孙儿!”
赵大娘慌忙起身,从里屋抱出来一个刚周岁的孩子。
孩子很健康,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和孙子一起大哭起来。
“孙儿啊,你命苦啊!!”
“以后别再学你爹,干这杀生的勾当了,真的遭了报应......”
她虽哭得撕心裂肺,乞丐却知道,这一刻起,赵大娘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只要一刀就可以结束。
但人的生命又太过坚韧,只需要一个渺小的希望,就可以坚持度过一生。
“你家......的仇,我......记下了,会,报,的。”
乞丐郑重道。
她手臂上的黑蛇吐出一口火焰,将混混们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
而后转身离去,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身后,赵大娘抱着孙儿,痛哭着,向乞丐离去的方向跪下。
......
肃远城。
“师兄,好不容易来这花花世界,不要这么严肃嘛,听说那兴南城雨花楼的花魁舞姿美艳动人,何不去兴南城耍个一段时间?”
客栈楼上,一少年无聊道:“何必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师尊也闭关了,没人管得了咱俩。”
他身边一严肃脸道:“胡闹,我们下山是为了任务,不是去看什么花魁跳舞的!”
严肃脸看了看周围,凑近压低声音:“小道消息,师尊压根就没有闭关,那老头子肯定在哪片云里面看着咱俩呢,这两天风头正紧,别被抓包了!”
少年一个激灵,立马坐正,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比师兄还要严肃:“师兄说的对!任务是师门给我们的考验,一定要认真对待,什么花魁?都是浮云!话说......任务是啥来着?”
严肃脸师兄咳嗽两声:“西荒州近年来虽不说风调雨顺,有我山门护佑,起码也没有什么大灾大旱,掌门却推算出这一州生灵之数有异,倒像是遭了大旱一样,起码少了一座大城的生灵。”
“一座大城?”少年嘶了一声,不再随意:“可是有什么邪修作祟?”
“所以我们来此地调查,掌门推算出,这肃远城有问题。”
“可是师兄,这么大的事,就派咱俩来可以吗?能杀一城生灵的邪修......该有什么境界?真灵境?难不成是离海境?咱们两个小小的守丹境,不是给人家送佐料吗?”
少年脸色发白。
师兄宽慰道:“不用担心,几个风字辈的护法长老都已经出动了,咱俩主要的任务是打探消息,又不是冲锋陷阵。”
“护法长老都出动了?在哪呢?”
“听掌门说那兴南城雨花楼是邪祟最为严重的地方,护法长老们星夜赶路,现在估计已经到那里了。”
少年一口茶水喷出来。
“兴南城......雨花楼?师兄你不是在诓我吧?你敢说那几个老头子不是去看花魁跳舞的?”
此刻,正在一处恢宏酒楼品酒观舞的几个乔装修士,其中一人打了个喷嚏,随即擦了擦鼻子:
“这酒够劲,香味扑鼻呀。”
师兄弟两人正喝着苦茶,街道上一阵喧闹传来。
全副武装的裂地兽,从远处全速奔来,宽厚的脚掌整齐踩在地上,沙尘满天。
它们的背上,是身穿日月道袍的修士。
“四时宫的人?”
严肃脸师兄的脸色更加严肃:“深黄色道袍,是四时宫秋雨楼的人。
修仙界有传,秋风秋雨,愁煞我心,秋雨楼所过之处,必是一场腥风血雨,这小小的肃远城,难不成真有什么猫腻?云岚师妹,多加小心。”
女扮男装的云岚低呼一声:“云陆师兄,他们朝着客栈来了!”
云陆皱眉:“来者不善呐。”
那些修士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裂地兽把客栈围的水泄不通。
领头的女性修士高傲地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墙角乞讨的乞丐,眉头一皱。
“哪来的小痞子?碍眼!”
她手持皮鞭,一鞭子破空而来。
乞丐灵巧一滚,躲开了鞭子,墙上留下一道深邃的痕迹。
“哦?”
那女修挑起眉头,正准备再来一鞭子。
“馨儿,正事要紧!”
她身旁,为首的中年修士制止道,看了一眼乞丐,随即带队进入客栈。
馨儿哼了一声:“留你一命!小痞子!”
乞丐的手气得发抖,一条黑蛇缠绕着她的手臂,传音道:“那女修是守丹境,一剑从风池到丹田,即可要她性命,但男修是玄婴境,不好办。”
乞丐牙齿紧咬,一只独眼紧紧盯着那些人的背影,传音道:“他们是什么人?”
黑蛇的瞳孔变为灰色,似在进行某种计算,片刻后,瞳孔恢复,回答道:
“深黄色道袍的仙宗,我们所阅读过的典籍中记载共有三十家大小仙宗和修仙势力,当前存世应有十八家,其中西荒州有三家仙宗,但这三家的道袍均无显眼的日月图案。不过,有一个非传统仙宗的修仙界势力,近百年来声名显赫,名为四时宫,其下属势力中,有一名为秋雨楼的势力,活动范围在西荒、云梦、幽谷州等地,据说道袍为深黄色,印有日月图案。”
“秋雨楼,馨儿?这一鞭子,我记下了。”
乞丐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
黑蛇道:“阿月,如今昆仑山就在眼前,客栈里正好有一支商队要越过昆仑,我们可以混入商队,跟着他们跨过昆仑山,去往酆都城,当前的情况看来,不建议与这些人起冲突。”
“嗯。”
阿月闷闷回了一声。
她拿起一块破烂不堪的碎布片发着呆,上面纹着一朵幽灵花。
那是仇人的唯一线索。
五年前,一队骑兵闯入村寨,杀了所有人,放火毁尸灭迹,阿月躲在火场里被重度烧伤,幸亏有一条黑蛇救下了她。
骑兵落在现场的披风残片上,纹着一朵幽灵花,这种花,漆黑如墨,花瓣如丝如缕,仿佛幽灵飘动。
黑蛇自称江寒,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蛇形AI机器,传授她各种来自异世界的求生本领,收集和分析修仙典籍,创造剑法和修仙功法,熔炼法器。
这是一个纷争不已,人命如草的乱世。
幸好有江寒。
五年来,阿月从最东边的玉麟州,徒步走到了最西边的西荒州,只因为她曾捡到一本残缺的古籍,上面写着:“幽灵花,酆都城特产。”
酆都城,在昆仑极地之外的更西处,鬼怪横行,妖魔丛生,有神关境大能坐镇,十分凶险。
而昆仑极地,更是九州七大凶境之一,横亘在西域与九州之间,隔绝天地,遍布强横凶险的法阵,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只有拥有昆仑仙宗背景的客商,才能持仙宗令牌,跨越极地,往来西域和九州通商。
阿月传音道:“凡人骑兵,跨越昆仑极地,不远万里来到玉麟州的一个小村子杀人放火,而后消失地无影无踪的概率是多少?”
江寒无需计算:“无限趋近于零。”
最有可能的,就是某个大能修士所做,可能村子里有什么秘宝,对方拿到后,随手灭了一村活口。
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司空见惯,每天都在发生。
所有的谜团,只有在幽灵花盛开的酆都城,才能找到线索。
阿月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就算......是酆都......城,也......有,一剑斩断......的一天。”
她的声音沙哑呜咽,几近失声,却斩钉截铁。
客栈里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噼里啪啦,各种法器碰撞声音以及叫喊声,烟尘从客栈弥漫出来。
突然,一个身影破窗飞出。
“往哪跑!”
他身后,四时宫的修士纷纷御起法器。
五颜六色的虹光将那个身影牢牢禁锢在空中。
一道鞭子“啪”地抽在那身影身上。
“敢和我们秋雨楼作对?”
尖锐的女声响起,正是刚刚那个嚣张的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