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至年关,忙碌了半年的陈家炼丹工坊终于闲了些许,不再在此时给炼丹师们布置繁重的任务。
然而家族中大部分初级炼丹师此时却聚集在炼丹工坊的大厅中,等待着贡献榜单的公布。
炼丹师们大多对自己的贡献心中能估个大概,不过这贡献榜单让人诟病的地方就在这里:
它并未设及格线,而纯粹是以排位论英雄。
排名前列的有赏,排在靠后的受罚,美其名曰激励众人。
除非有人能掌握其他大部分人的情况,否则不到放榜的那一刻,不知自己到底是会受赏还是挨罚;因此为了不被罚贡献值,每名炼丹师都是辛勤劳作。
客观来说,陈家炼丹工坊的产量确实一年比一年更高,不过炼丹师们的骂声也是一年比一年更盛。
炼丹师们将其称为恶性竞争,而陈长青将其称之为卷。
这时,工坊管事长老从厅后走出,扫了众人一眼,将一枚玉简抛向空中,一张巨大横幅就凭空展开。
众人屏住呼吸,连忙去看,更有甚者心中都开始擂起鼓来。
不怪他们心性不定,若是排名靠后,少说罚没两三个月的贡献和进项,对这些初级炼丹师来说可谓肉痛;而若是排前列,更是有不菲奖励。
修仙不易,每一份资源都有大用处;何况今年情境特殊,整个陈家炼丹工坊都如同紧绷的弦,奖惩只怕较之往年更盛。
榜单展开,众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或欢呼雀跃或唉声叹气,悲欢各不相同。
陈东盛也站在人群中,一双老眼如鹰般在榜单上一扫而过,在中游靠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放下心来,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砸了咂嘴,心想:
“侥幸!今年大家都跟疯了一样,老头子本来是跟不上的,要是完不成任务挨罚,榜单排后再挨一次罚,一年都白干了!”
“还好听了长青小子的消息,我先去预支了大批材料,不用像那些后知后觉的家伙一样争抢打挤。哼,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也多亏了长青消息灵通……说起来,这小子排在哪?”
他好奇心起,凝神再看,从榜单末尾一個一个往上数去,直数到中游也没看到陈长青的名字,顿时心头微惊。
“这小子,虽然有新上任的免责期,但没排在后面也有两把刷子。嗯,他有消息,可能同老头一样早做了准备,这也不足为怪。小家伙脑子灵光,看来能排个中不溜了。”
陈东盛继续往上看去,直到越过了自己的名字,仍然没找到陈长青,一下大为吃惊。
他酒也顾不得喝了,赶忙加快速度,继续往上看,直到越过了不少资深初级炼丹师的名字,才终于找到目标。
看到这个排名,他顿时目瞪口呆,差点连酒葫芦都拿不稳。
此时的大厅内,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来,大家似乎都注意到了同一个名字。
突然,有人打破了沉默,茫然的声音在辽阔的大厅内显得有些飘忽:
“陈长青排第四……他不是才成为炼丹师吗?”
如同巨石坠入水面,众人轰然议论开来:
“排在他前面的三人,都是这几年就可能突破到中级炼丹师的……”
“排在他后面的不也有号称初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的?”
“哎,我炼丹十年,却不如刚晋级的。大家都是初级炼丹师,都是陈家的炼丹术,怎地差距就这么大?”
有人幽幽地说道:
“不止如此……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榜单是去年一整年的,但,陈长青下半年才成为丹师。”
这话一出,喧哗的大厅霎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呆立片刻,如同中了群体定身法;然后突然同时转头四顾,想找找陈长青的位置,问问他到底吃了什么仙丹!
不过找了半天,却发现这里又哪有他的人影?
……
白龙湖畔有一块平整地带,修建了不少楼宇商铺,形成了一条商业街,正是陈家的坊市。
兑换功法的藏法楼、兑换法器的多宝阁、卖灵酒灵肴的铺子大梦坊都在此处;
而和外界坊市区别最大的,自然是别处不多见的丹药和药材相关,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
多宝阁外,陈长青正踏出大门,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总算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了!”
原来他这几月来夙兴夜寐,贡献卓著,工坊主管大长老对他大加赞赏,提前一天就告诉了他的排名,并将贡献值奖励划拨到他的身份玉牌之中。
因此,他今天直接来了坊市,将《姹女心经》兑换出来还犹有富余,又在多宝阁兑换了一柄下品法器飞剑!
虽然囊中羞涩,只能换一柄入门级的飞剑,但能有法器的炼气期修士又有几多?
凭此一剑,他即使面对炼气中期的修士,也有斗争之力。
其实按说在家族庇护之下,陈家炼丹师不需多考虑斗法之事,贡献值拿来换功法或是辅助修行或炼丹的材料器物都更为划算,大多数人也是这么做的。
但陈长青心中总有不安,也不愿将安危全部交予旁人,思来想去,还是换了这柄法器。
反正他的炼丹术经验来自大道,效率远胜普通炼丹师,倒不缺辅助修行的丹药。
兑了法器功法,陈长青心中踏实喜悦,正准备回家,余光瞟到灵酒铺子,略一踌躇,就将身上最后的灵石拿去打包了些吃食,准备回家与妻子庆贺一番。
……
回到家中,陈长青刚刚推门而入,谢梦岚就迎了上来:
“夫君,你回来了……呀,怎么买了这么多酒菜?”
陈长青将灵肴从食盒中拿出,一边掐了个火诀将菜肴热了一热,一边笑着对谢梦岚说:
“这几月都没同你吃几顿饭,好不容易要过年了,我们也吃一次大餐。”
“大梦坊的灵肴席,可不便宜吧?”
谢梦岚知道陈长青这几月辛苦,主要都换了贡献值,灵石怕没多少,不由心疼。
“工坊发了年终奖……我还换了功法和飞剑,你看。”
陈长青此时确实不剩什么灵石了,但将飞剑祭了出来,绕着餐桌上空转了一圈,然后飞到了谢梦岚手边悬停。
谢梦岚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飞剑取下,缓缓抚摸,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拿到珍贵玩具的小女孩,看得陈长青眼神柔和。
“以前在家中……法器都是不让我碰的。”
谢梦岚摩挲着飞剑,笑着感叹。
陈长青给谢梦岚斟了一杯酒,微笑着说:
“咱们家里,你什么都可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