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的视线落在圆桌当中，一副三维建模沙盘微微泛着蓝光，视野清晰开拓，前线军情一览无余。

    这里有自己和森谷中校，赤泽佳世与绛曲。两个魔女与两个人类，正符合参谋长联席会议中的对等原则。张肃心想。

    接下来要谈论的便是进攻地狱之门本身，涉及一系列军事战术规划。张肃不禁想到那些历史书上的旷世之战，每场大战都让阅读历史的人心潮澎湃。

    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满怀激情，梦想加入其中挥斥方遒。

    现在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以亲自干预一场大战的走向，历史会把他的决策记录下来，交由后人评说。

    其他人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他看到赤泽佳世的神情变得尤为沉重，不像十分钟前那样兴奋过头。绛曲的眼光落在神乐山顶，好似要用眼神将恶魔烧透。森谷中校则格外郑重，以凡人的角度梳理军务。

    “北太平洋战区存在2支军团，新东京军团和北海道军团，现在，新东京军团的A201、A203、A205、A206、A207五个师都已调集待命，将在7个小时后全部集结完毕，加上十二个旅级战斗队，总作战兵员达到18.6万人，也是目前后勤与战场宽度能够承载的作战单位极限。另有地面载具2400部，火炮1.1万门，各型号机器人2.1万台。空军提供5个联队，可提供近1000架次的空军支援。‘天矛’决战兵器7门，需要30个小时充能。”森谷中校规划。

    得益于完全摧毁狱阎树林，人类军队现在能充分利用宽阔的战场，在这片侵蚀区的异常空间里展开部队。

    “在我们对面的另一方，便是神乐山地狱之门本身，军团长纳兹米，下辖约10头首领级恶魔，每头首领级恶魔都带领着大约1万头恶魔。由于我们的到来，从地狱之门背后出现的恶魔与日俱增，大约每48小时增加5万到20万头各级别恶魔。目前我们双方势均力敌，但大概在7天后，恶魔的数量将扩张到我们无力挑战的水准。而它们的兵器‘黑星箭’也将开始射击新东京，给我们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森谷中校报告。

    “这么说来，30个小时后，我们的天矛主炮可以射击，7天后，恶魔的数量会增加到几百万头，那时我们弹药全部打光也无法战胜。留给我们的窗口就是接下来的七天，而且必须封印地狱之门。”赤泽佳世神情严肃。

    “每天增加10万头恶魔……”绛曲虽然很喜欢砍恶魔，但也感到一阵烦躁，“我在亚马孙雨林手刃了3万头恶魔，最讨厌恶魔这种无休止的增兵能力了，得赶紧把这该死的门给关上。”

    “我们得制定有效的进攻计划。”张肃仔细观察沙盘，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通信阵列网络的支持下，沙盘内闪烁着实时数据流，展示位于人类前方的神乐山地狱之门。

    从目前的109高地到山顶的地狱之门，地势差大约有1000米左右，距离15公里，沿途要经过一个巨大的火焰湖。

    路上开阔，几乎没有掩体，一旦开战，两边必会杀得尸山血海。

    森谷中校调用军用计算AI在后台演算。

    “如果我们主动进攻，沿途会承受巨大伤亡，我认为必须利用我军技术兵器的射程优势，在远程距离用火炮覆盖地狱之门，杀伤其有生力量。”他作出规划。

    “不行！怎么能畏首畏尾的，必须主动打。”绛曲坚决支持全面进攻，“更何况地狱之门背后有无数吵吵闹闹要钻进来的恶魔，我们用炮击杀死的恶魔速度，还赶不上新恶魔出现的速度！”

    “另外，恶魔一旦被杀，体内的灵魂就会消散，这时如果附近有其他恶魔，这些灵魂立刻会被吸走，成为其他恶魔的食粮，增强它们的力量，等于打死一批恶魔、却又强化了剩下的恶魔，只是浪费弹药而已。想在大规模战争里赢恶魔就只能打歼灭战，没有其他选择。”张肃说。

    “这15公里对炮弹和制导炸弹来说太短，对步兵、装甲车和地效飞机来说却又太远，沿途没有掩体，更糟糕的是仰攻，我们将占尽劣势。”森谷中校沉声说。

    “是的，我们没必要去给恶魔送人命。我们天矛主炮的轰炸可以对地狱之门本体造成威胁，恶魔不可能放任不管，肯定会下山来冲击我们，届时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赤泽佳世说。

    “不行的，地狱之门有军团长纳兹米镇守，它这样精通咒法的高阶恶魔能轻易修复门户。它很清楚时间在它们那一边，只要拖得时间够久就能必胜，设置狱阎树林来迟滞我们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机会。”张肃说。

    “不要拖拖拉拉，一口气把所有军队全部押上，在征战魔女、空军和优势火力的支持下拼命前进，冲到山底下杀光那里的恶魔，然后让吾姐施展仪式，彻底镇平地狱之门就是了！这是我唯一知道的赢法，我们在南太平洋、在亚马孙雨林、在澳新地区都是这样赢的，这次也拼一次吧！”绛曲勇敢地说。

    “那么来表决吧，赞成A方案：强攻的举手，赞成B方案：火力压制的则放下。”张肃说。

    他和绛曲都支持全面进攻。赤泽佳世和森谷中校倾向于利用人类的兵器技术来消耗恶魔。

    “二对二，参谋联席会议就不能结束，需要继续讨论。”森谷中校向他们致意。

    “总不能拖到我姐来吧，快点做出决定吧！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肯强攻呢？”绛曲气恼道。

    “先让AI来计算好了。”张肃见没有达成一致，便提出具体计算潜在风险。

    他和绛曲布置进攻路径，决定从不同方向围攻神乐山，大部分兵力会在开战初期投入战线，不惜代价也要速推地狱之门。

    “是。”森谷中校按照他们的计划，让AI模拟推演战争进程。

    目前所使用的战役AI是昇阳集团旗下的智能模型“巴”，它谨遵吩咐，开始推演。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可视化计算面板上，想要知道战争的形态。

    人类对人工智能寄予厚望，AI有时展现出的智慧比人类本身都更高明，或能成为他们弯道超车恶魔的一项科技。

    “……9月10日05:33，进攻开始，实施空地一体化攻势。

    9月10日06:57，在熔浆湖岸与4头首领级恶魔、7万头中下级恶魔交战。

    9月10日11:04，攻占熔浆湖岸地区，合计损失3.3万人……”

    张肃观察大量数据运算，沙盘内的棋子快速移动，交换伤亡，模拟战场局势。

    “巴”的神经网络架构非常精密，它根据200年来人类与恶魔的所有战况数据进行演算，结合战场实测地形数据，为武器系统、射击弹道、恶魔力量、地形障碍和体能耐力等数据进行建模，仿真度极高。

    每次运行它都详细计算人类与恶魔的具体行动，同时加入大量随机数，模拟实际状况中许多不确定风险。

    亦即说是，短短十几秒内，巴已经替他们打了上万次神乐山之战。

    “如何？我看不懂这些玩意儿。”绛曲看得眼花缭乱，战报如瀑布流一样迅速切换消逝。

    许多棋子被轰然消灭，尤其是刚开战的几小时内，通往地狱之门的道路将堆满尸骸。

    “简单来说，如果我们主动出击，会导致平均67%的人员伤亡，车辆设备和机器人损失殆尽，5个师团中的3个会被歼灭，14个旅级战斗队中的10个会被摧毁。”森谷中校沉声说。

    “看，无数人会死，伤亡很惨重！”赤泽佳世转头，“我们和这些士兵一起来到神乐山，但三个人中的两个都会战死，就算打赢，损失也难以接受。所以速攻战略还是要好好再考虑一下！”

    “难以接受吗？”森谷中校转头，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坚毅，“这计算不是足够叫人满意了吗？如果它的计划没有出错，我们不但能歼灭超过20万头恶魔，封印地狱之门，而且每三个士兵中就有一个士兵能生还！”

    赤泽佳世抿起嘴唇。

    “诶？……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她深呼吸，随后点点头。

    “那么决定了！将战争推向极致，完成面前的决战，主动推到地狱之门下，把恶魔们通通驱逐出去！一个不留！”绛曲士气振奋，非常渴望打一场精彩的战斗。

    “那么，支持进攻计划的请表决。”张肃环顾室内，看到高扬的手臂，“好，赞成人数：4名。我，绛曲指挥官，森谷中校，赤泽佳世先锋官，将授权下级各部队，在‘天矛’武器充能完毕的第一轮射击时发起全面攻势，彻底攻破神乐山地狱之门，完成整场战役。现在我们把作战命令分发到具体战斗部队吧，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