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站在神乐山顶,手握令使灰刀,背上扛着观世浮屠。
山巅狂风呼啸,吹尽悬崖上的积雪。他绷紧肌肉,坚定信念,凛冽的寒风撕扯着他的大衣,但内心依旧火热。
灰刀在张肃手中颤抖着,发出阵阵铮鸣,近乎复仇的怒吼。
它渴望刺穿物质,破坏血肉,彻底压垮脆弱的人间。张肃心知肚明。它不会屈从,特别是张肃。
他尝试挥动灰刀,但动作很慢,每次挥砍,他都会感觉一股尖锐的反胃感贯穿全身,好像被这把恶魔遗物深深厌恶一样。
“你是我的战利品,就不必逞强了吧。”张肃试图将正气灌入灰刀,压制它的怒意。
斩!
张肃用力往上一挥,这把凶猛的武器直指苍穹。
刃芒狂涌,延伸到万米开外的高空,瞬间,高空云层从中碎裂,厚重茂密的卷积云在斩击中出现一道极其明显的缝隙。
斩击痕迹阔达百里,张肃极目远眺,从视线的尽头到另一边的地平线,全都出现一道细细的长线!
上遏流云,天宵断裂。张肃点点头,再次确认了灰刀的无限威能,直接把观世浮屠优化了。
他虽然不通刀术,但灰刀随便砍砍都能爆发出无限威能,观世浮屠以后就只能当充电宝使,确实没法跟灰刀竞争主战兵器。
所以才要彻底降服这把刀。张肃默念着。一旦能彻底主宰灰刀,它能击破整个军团。
他集中注意力驯服灰刀中那股狂野、凶猛的力量,将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沿着手臂刺入灰刀中积存的古老邪恶。
很长一段时间里,张肃只是屹立在山巅,纹丝不动。实际上他的精神却极度集中,坚决地压制灰刀中的恶意。
“你……无法束缚这股力量……”灰刀中响起一阵恶毒的回音,像是刀锋令使的意念残痕,“我是真正的刀锋意志,不受下等智慧生物的奴役。”
“这么不配合,那我就只好动真格了。”张肃深呼吸。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彻底消灭我?”灰刀中的神秘意志猖狂道,“我的存在极为久远,远超伱的想象!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短命至极的原生土著!”
张肃把灰刀放在地上,坐在旁边,拿出手机打通爱蒂丝的电话。
“我想你了。”张肃说。
电话另一端传出爱蒂丝的声音,既慵懒又带着几分魅惑。
“我也想念你,想念你的声音。”爱蒂丝说,“一直都很想。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恋人之间互相问候。”
“恋人??”刀锋意志,震撼了,“我的死活不足为道,但那个恐怖的声音,你绝不能和她有丝毫联系……”
“看来你旁边还有聒噪的杂音呢。需要我灭了它吗?”爱蒂丝悠悠说。
“请。”张肃道。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这样发生:这把刀上的影子将形销神灭,万劫不复。”爱蒂丝说。
刀锋意志顿时感到一股诡异而可怕的力量覆盖自身,极快地蚕食着它!
它调动所有力量试图防护,却无济于事,一切抵抗的努力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张肃此人,怎么会和“爱蒂丝”熟识,并且关系如此紧密!
自己居然引来如此灾殃,连一点存活的希望也无!
“早知道这样——爱蒂丝和你——我们应该合作!合——”刀锋意志疯狂尖啸,悔恨万分,现在真是把自己最后一点退路也断了。
但结局已经注定!
张肃凝视灰刀,明显感到这把刀上的邪恶魔念迅速融化消散,乃至于一滴不剩!
灰刀的自主意识散去,彻底变成张肃的兵器。
“这样就如臂使指了。”张肃很满意。
他拿起灰刀,瞄准对面的山峰,轻轻挥动一下。
两座山相隔大约15里,但对侧山峰的悬崖上瞬间出现一道巨大的斩痕,整座山都微微颤动,地面轻撼,持续了十几秒才停下。
这还只是稍微抖了一下,如果着力砍下去,恐怕这附近的山峰树林都要被砍碎。这是可以用来毁灭世界或者称霸世界的东西了。张肃心道。
“喜欢吗?”爱蒂丝轻轻说,“这是你赢来的。”
“刀锋令使就藏在别的某个地方,一想到它也能发挥这种力量,就感到危险尚存。”张肃道。
“我也有一把,它自己身上只有两把了。”爱蒂丝说,“威力只有全盛时期的50%,如果你全力以赴,应该有一战之力。”
“但愿。”张肃将灰刀收好,“你有它的下落吗?”
“不知道。”爱蒂丝说,“但它大概会去找你麻烦,恶魔们很记仇。”
“那我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了。”张肃调息运气,在呼吸中汲取力量。
“你想让我帮你吗?我有办法帮你。”爱蒂丝说。
“我知道。”张肃聆听爱蒂丝的声音,“你要‘精控’我。”
“说明你也知道这种办法很好。”爱蒂丝说,“来,放轻松,听我的声音。”
张肃深呼吸,封闭五感。
这样他视野断绝,呼吸放缓,味觉麻木,整个心封闭成一滩死海,甚至不再操控自己的身体。
唯一开放的,是爱蒂丝的声音。
“现在,你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只剩下我的声音。”
“不要害怕,也不要怀疑我,完全地信任我。”
“我会帮你。因为我知道,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会为我挺身而出。”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可言,你知道我是谁,我也很清楚你的存在。”
“让我们在时间的尽头,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一次又一次地相爱。”
……
……
不知过去多久。
张肃睁开眼睛,发觉已是夜幕降临,他仍站在山巅。
他闭上眼睛,调集气劲,全身凝实,缠结如铠。
这时气劲比之前已经浑厚了极多,达到了三十七重,比之前还上涨了四五重!几乎是在一天内就凝缩了小半年的成果。
“爱蒂丝?”张肃看着手机,上面显示通话时间已经长达10个小时。
“很融洽呢。虽然只是我们的声音,但它们在空气中振动,交互,也像眷侣该做的事情。”爱蒂丝有些疲倦地说。
“谢谢你。”张肃说。
“莲雾走了?”爱蒂丝问。
“她会回来的。”张肃道。
“嗯,不要留我和她共处一室。我会杀了她。”爱蒂丝说。
“……该道别了。”张肃拿起手机。
“说一些我爱听的话,凑到话筒旁边,告诉我,如果你面前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满手血腥的恶魔,你会怎么对付它?”爱蒂丝声音低。
“砍它,砍断它的四肢。”张肃说,“看灵魂和血一样漂流出来,它会盯着自己流逝的灵魂而痛苦。”
“继续。”爱蒂丝呼吸有些急促。
“殴打它,把它的外壳打得凹陷下去,寸寸开裂,气劲爆涌,正气怒燃,令它痛不欲生,存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巨大折磨。”张肃说。
“不要停,快到了。”爱蒂丝说。
“我会抓起它残破的躯壳,往地上砸,一次又一次,每次重击,它全身都会猛烈碰撞,所有痛苦都会爆发,伤势还会继续扩大。它的本质遭到摧残,所有的野性,所有的骄傲都荡然无存,只想着投降。”张肃说。
“想着投降,还有呢?”
“想着屈服,想着被狠狠地踩在脚底,想着放弃自己的一切尊严。最后它变成一条卑贱的畜生,和那些之前自己最蔑视的生灵关押在一起。所有曾经认识它的人,看到它现在的样子都会感到惊恐、嫌弃、恶心,因为它现在简直就是一块肮脏至极、伤痕累累的垃圾。”张肃说。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的沉寂,张肃只能听到那边有开闸放水的动静。然后,爱蒂丝那边传来抽取纸巾的声音,大概用了七八张后,一切再平静下来。
“下次再聊吧。”爱蒂丝的语气平静。
“下次再聊。”张肃结束通信,提着灰刀返回安心院。
……
……
“老师要回来了。”育儿室里,缘织猫抽了抽鼻子。
“咿呀哈~”早穗在地上拍手手。
“该走啦,老师看到的话,事情就变坏啦。”缘织猫叼起小蕾咪,把她放回保育箱。
小蕾咪在地上玩了一个下午,已经精疲力尽,在保育箱的襁褓里很快就睡着了。
崽崽跳上保育箱的顶盖,它变成一个橘黄的提手,方便缘织修长的猫尾巴把它提起。
“什么时候再玩?”水璃已经被策反了,躺在地板上,双手叠在胸前,思考人生。
“会有机会的,现在,宝宝们回去吧。”缘织跳上窗台,尾巴勾着保育箱回到张肃的办公室,将箱子放在桌面上的原先位置。
等缘织猫回去的时候,早穗还在地上哇哇大哭。
“妈妈……妈妈……”早穗两手拍打地板。
缘织猫拱了拱早穗,把她拱翻了个身。早穗抬起头,手抓着缘织猫软绵绵的毛皮,脸通红。缘织猫用尾巴将早穗勾起来,放到背上去,慢吞吞地往校舍的方向驼。
“……妈妈……”早穗趴在缘织猫的背上,思念着影魔女,“……我好想你……”
缘织猫把早穗背回去。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家,所以大家才会感到遗憾,才会有人离开,比如莲雾。她发誓,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