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

    “这磨刚用来磨骨头啊，磨了骨头不洗就磨面粉不脏吗？”

    “没事，反正面粉磨出来也是镇子里的老爷们吃。”

    ……

    磨坊管事是领地里一个很体面的职务，油水高、地位高，农夫们见了得喊一声“先生”。

    所以栗子村的磨坊管事被小老爷当场撤职并任命为堆肥场物资征收员后，他的老婆举着草叉追着他满村跑。

    磨坊里，腓特烈用木勺舀了一勺骨粉研究了好一会，然后走到外面，来到露天的炉灶前。

    这里有三个灶台，各有一口能把腓特烈放进去炖的大锅。

    村民们正把收集来的碎骨头和一些河蚌壳、螺丝壳放到左边的锅里面，再放进大量草木灰和水，准备煮骨头。

    中间的锅里骨头已经煮了一阵子，有人把煮出来的油脂捞走，再加水进去避免烧干。

    灶台的烟道被改造成火炕那样的烘干床，去除了油脂的骨头放在那里烘干，干透后收集起来送到磨坊里磨成粉。

    因为骨粉越细肥力越好发挥出来，磨过第一遍的骨粉在水力筛子那里筛一遍后粗的碎骨还要磨第二遍。

    腓特烈看了一会，心想用石磨磨骨粉不太方便，晚点把球磨机点出来吧，木桶里面衬铁皮提高寿命，不用钢球用大块的卵石也凑合。

    他转头问身边的村长：“骨头够吗？”

    村长弓着腰回答道：“现在还够，以后就难说了，我们准备去其它领地买。”

    腓特烈轻轻地“嗯”了一声。

    当前农夫重视堆肥和青肥等氮肥，对草木灰钾肥也有一定的认识但不够重视，至于磷肥，只是随手混在堆肥里的骨头。

    现在来自韦森堡大学的马蒂亚斯教授在得到了腓特烈的启发后开始重视复合肥，磷肥的重要程度提高了。

    问题是当下人均食肉量太低了，根本没那么多的骨头来制作骨粉。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血粉。

    灶台右边的锅里正在煮着收集回来的牲畜血液，煮散后按100公斤血加20公斤生石灰的比例加进生石灰，同时迅速搅拌，煮到黑褐色的时候就取出晒干或烘干，最后磨成粉。

    在种小麦前，将麦种先湿润再用重量4%的血粉拌种，可以增产10%甚至20%。

    骨头可以去其它地方收垃圾，但是血粉的原材料就麻烦了。

    今天传出韦森男爵大量收购血液，说不定明天就有御姐勇者之类的上门刷BOSS，得准备大量酸液史莱姆才行。

    更别说血肠是村民常吃的食物和血粉难以长时间保存之类的问题了。

    要解决原材料问题还得大力发展养殖业才行，化肥目前就不用想了，最多搞点硝酸钾。

    尿素石膏同样不用想了，这种肥料是酸性的，这边的土地也是酸性泥土为主，加进去可以蘸饺子了。

    腓特烈来到田边，准备秋播的地里，农夫全家老少正在将堆肥、骨粉、草木灰和金坷垃混合，再均匀地撒到地里。

    金坷垃是腓特烈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個复制出来的老家那边的产品，其实就是沸石。

    金坷垃“不流失不蒸发”是真的，沸石因为其结构特殊可以像海绵一样吸收土壤中的养分，当外界土壤中这些东西缺少的时候再释放出来，从而减少肥料养分流失。

    这些田地刚种了豌豆等豆子，豆藤在收获豆子后都被翻压到地里，浇够水让其腐烂，现在施基肥后再深耕一次，接下来就能播种了。

    腓特烈看了一会，在田边晒谷场上找到了御植师马蒂亚斯教授和他的几个学生。

    相比于刚才的施肥，这里才是划时代的存在。

    晒谷场夯实的地面上被挖出了一条条小沟，一群学生提着桶在往沟里倒一种深红色的泥浆一般的材料。

    腓特烈走到马蒂亚斯的身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魔法阵？”

    马蒂亚斯回答道：“刺激种子的魔法，可以让植物结更多的果实。”

    腓特烈双眼一亮，急忙问道：“对所有植物都有用吗？”

    “那是自然。”马蒂亚斯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我所操纵的植物中有不少是以果实作为武器的，这个魔法我最擅长。”

    腓特烈双眼冒精光，心想捡到宝了。

    这时有一位学生说道：“老师是因为缠绕系太差了，所以才在果实系上下功夫。”

    马蒂亚斯双眼一瞪，右手伸出，手指上夹着一粒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植物种子，冷声说道：“要不要试试我差劲的缠绕魔法啊？”

    那个学生缩了缩脖子马上跑路。

    马蒂亚斯看到腓特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种子，微微一笑，手一松，种子掉到了地上。

    这粒种子和手指之间有一道暗绿色的光芒相连，种子一接触地面就立即快速生长，眨眼间长出了一片藤蔓。

    这些藤蔓冒着绿光，像触手一样不停扭动生长，几个呼吸之后在两人身边组成了一座亭子，还有两张藤条卷曲而成的椅子和一张桌子。

    腓特烈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嘴巴长得老大，等绿光褪去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戳一戳藤蔓，又抬头看看翠绿的叶子。

    “休息一下。”马蒂亚斯得意洋洋地坐了下来，“下午的时候可能强化第一批麦种。”

    腓特烈坐下来后马上问道：“这是……真的植物？”

    “是啊。”马蒂亚斯回答，“还是活的，不过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腓特烈惊讶地问道。

    “很简单。”马蒂亚斯耸了耸肩，“它的根系把周围泥土里的水分和养料都吸收消耗了，没多久就会饿死渴死。”

    腓特烈马上跳出凉亭，发现周围一圈的土地确实比其它地方干燥很多。

    他马上叫村长让人挑水过来给土地淋水。

    村长和村民们早就吓傻了，腓特烈过去一人一脚才有反应。

    马蒂亚斯笑着对回到亭子里的腓特烈说道：“如果时常修剪和淋水施肥，这座亭子能活很久。”

    腓特烈没有接话茬，捏着下巴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