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安全互助协约？”

    查曼首府丰收市秋宫内，查曼女王路易斯二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翻看着手上的请柬，眉头紧锁。

    “外祖母，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名年轻女子手提长裙开门而入，脸色带着焦急，耸动不停的胸口说明她是跑过来的，“我刚刚听侍卫说希尔大使进宫，还与您发生了争吵。”

    “不算什么争吵，黛拉，”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一路小跑着过来，路易斯女王原本满是阴霾的脸上露出一丝宠爱，“你外祖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王，他希尔人不敢放肆。”

    “真的吗？”黛拉斜倚在外祖母身上，小脑袋蹭了蹭，脸上担忧神色未减，“可为什么这两天希尔大使频繁出入秋宫，而且……而且我在外边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传言。”

    路易斯女王听到这话双眼微眯，但手上依旧揉了揉黛拉小脑袋，言语间仍是安抚：“外边传言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散播出来的，不用理会。”

    “那……那我们干脆把他们抓起来！”黛拉仰着头，面前的外祖母脸上虽然沟壑纵横，但言行依旧有一股让她安心的味道。

    “随他们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路易斯女王默默叹了口气，“越来越难了。”

    “什么难了？”耷拉疑惑问道。

    “啊没事。你姐姐怎么样了？”路易斯女王转过话头，这种事对于黛拉来讲太过沉重，黛拉也太缺乏政治经验。

    “我去看了她，”黛拉转到外祖母后面，贴心地给她揉肩，娴熟的手法让路易斯脸上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姐姐生活得很好，小外甥也长得活泼可爱。而且姐姐也将商坊市打点得很好，去年和一名叫吉米的诺多商人合作，在城里建了家很大的工厂，据说从那里出产的自行车专门往诺汗各国销售，是国内还有斯托尔销量最好的品牌，前不久她和特金斯合伙直接将工厂从那吉米手里买了下来，现在这家工厂据说每天有近万金盾币入账。不光如此，而且还听她说已经和一名叫尼克尔的诺多商人达成了合作意向，那商人将在当地建设魔能车工厂，主要生产卡车和客车，据说以后还会扩大。”

    “但她就是不愿回来？是吧？”听完了黛拉的絮絮叨叨，路易斯轻声叹道。

    黛拉沉默了会，才轻轻点头：“她说在那边过得很好。”

    尤里娅·路易斯，是路易斯女王另一个外孙女，可能是身边亲人过世太早，路易斯女王对两位外孙女非常宠爱，尤其是尤里娅，她是一心当作接班人来培养，而尤里娅也是非常优秀——但这并不就是说她会完全按照路易斯女王规划的路线来走，当尤里娅愈加自立，她也愈加觉得这是一种束缚，双方矛盾在尤里娅的伴侣选定问题上爆发了。

    每每回想起这事，路易斯女王都感觉自己又苍老了一分，诚然自己做得过激，但尤里娅不负责任地抛弃身为接班人的责任也让路易斯女王一直都没能原谅她。直到第二白沙王国解体，直到希尔和罗斯两方阵营愈加针锋相对，路易斯女王感觉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为此她才开始慢慢放下芥蒂，多次派人去找尤里娅，虽然她还没有亲自去。

    查曼所面对的困境，准确地说，是它越来越难以维持以往的左右逢源、以发展实力并避免卷入战争的政策。

    一个月前北国联盟成立，成员以罗斯为主导，囊括多瑙、奥兰、索伦和诺多，并于近日在远平洋举行联合演习，这些事路易斯女王都知道，当时她就感觉大事不妙。虽然这个联盟发布的指导纲领对于希尔只字未提，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就是针对希尔和艾特。

    路易斯女王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前些天急急忙忙地要求召开联邦会议，希望各邦国能就此问题达成共识，至少在希尔做出反应，也就是组建同样的联盟并拉邦国入伙时，各邦国保持相同的步调，不要过于偏向哪一方，这样极有可能撕裂整个联邦。

    会议结果不算很差，但也绝不算好——尽管路易斯女王花了大量精力去促成会议、在台前幕后做了大量工作，但多瑙态度依旧死硬，奥兰态度依旧暧昧，斯托尔似乎永远都会声称多瑙做出了什么措施自己也必将给予同等回应。在这样的情况下仅靠查曼一国是无法增强联邦凝聚力的，甚至可能如果路易斯女王没有付出这么多那联盟解体就不远了。

    希尔那边不出所料，近日同样组建了一个联盟，互相签署南方安全互助协约，虽然还未对外公布，但驻各国大使已经纷纷出动，频繁与各国元首会晤，意在将尽可能多的国家拉入他们一方阵营中。

    查曼不管是本身地理位置，还是军事实力，亦或者是经济实力，都是希尔所看重的，所以希尔大使花了大功夫试图说服路易斯女王。

    但对于路易斯女王而言，亦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甘愿向别国俯身称臣，所以她的目标一直未变过，那就是让诺汗真正凝聚起来，这对于每个邦国都有好处，对于查曼尤为如此——虽然这很困难，任何一个试图攻略大陆的强国都不会忽视处于中心位置的诺汗，但哪个国家不是在披荆斩棘地前进？

    所以希尔大使很难说服路易斯女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希尔人不惜用点逼迫手段，今天会晤时就放话称路易斯女王如果不加入希尔阵营那就默认其为罗斯一方。这对于路易斯女王而言难以接受，她的设想是相对中立，而不是彻底投向某一方。因为不管是投向哪一方，自己所处位置都很容易成为战火前沿，无辜卷入战争，为防止这一点，就不得不扩充军队，维持装备更新换代，以震慑潜在敌国，无端增大财政负担，即便如此整天也得提心吊胆地生活。

    此外希尔大使今天还称若不答应其要求会对两国经贸关系不利，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但却让路易斯女王心惊肉跳——查曼百分之五十的粮食和农副产品都是销往希尔，因为希尔人比较富裕，会消费大量粮食，是不是浪费路易斯女王不在乎，但如果撤掉订单而转为购买斯托尔家的，那自己这边外贸预计得腰斩，影响大量农民生计，路易斯家族的统治地位将就此动摇。

    虽然斯托尔那边产量相对较少且价格肯定也会更高，但有无问题是可以保障的，今天大使的模糊态度让路易斯女王拿不准希尔人会不会狠下心来，大使也正是刻意为之以动摇路易斯女王。

    路易斯女王叹了口气，但凡诺汗内部团结一点，希尔人哪有如此底气叫板，哪有如此胆量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正当路易斯女王愁眉不展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屋外传来声音：“陛下，罗斯大使以及诺多陛下请求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