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个奇怪的家伙，它时不时的跳出来，让我抢同学的玩具，打大声叫唤的家伙，砸别人家窗户......”

    孩子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有些忧愁的说着。

    一只大手抚摸着孩子的头：

    “这不奇怪，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头野兽，你这样，爸爸也这样。”

    孩子如小猫般眯起了眼：

    “那我该不该听它的话啊？”

    “当然不听啊，野兽会吃了你的。”

    男人吓唬道。

    “噗，老爸你骗人。”

    孩子很是聪明，一眼看穿男人的把戏。

    男人显得很是无奈，只能说道：

    “我们要降服野兽，因为无论好人坏人，都不希望有破坏规则的野兽出现。”

    少年对此很不认同，连连摇头，他指着电视：

    “抢银行的人，不就是破坏规则的野兽吗？”

    男人同样指着电视机说道：

    “你看，就连抢银行的，都会把抢来的钱存进银行......野兽也会下意识的承认规则存在，秩序存在。”

    孩子问：

    “抢银行的野兽还算承认规则？”

    见孩子真的在思考，男人又摸了摸孩子的头：

    “金钱，也是一种规则，抢银行本身，就是认可了这套规则。”

    “但他同样变身为野兽！”

    孩子抓着一点不放，大有看你万拳来，我只一拳去的架势。

    男人笑了：

    “所以法律为他们所设，必然不会放过一头野兽。”

    少年嘟起嘴，显然不认可男人的话。

    男人见此认真说着：

    “你活在秩序中，遵守秩序，因此受秩序保护，但你若真的释放野兽，那一定不能被人察觉，不然秩序就无法再保护你了。”

    孩子的小脸皱成一团：

    “不被人发现啊，那真的好难。”

    男人自得一笑，吓唬道：

    “凡走过，必留痕迹，秩序是野兽最好的保护伞，谁敢破坏，野兽第一个不同意，因为他们总能发现‘同类’。”

    孩子却不害怕，反而问道：

    “那父亲是野兽吗？”

    男人点头，吓唬道：

    “是啊，所以我会看着你的。”

    孩子奇怪：

    “可我就没察觉到你身上的野兽气息。”

    “有些野兽，一辈子都不会出来，哪怕它随时都能出来。”

    男人轻轻的说道。

    孩子更奇怪了：

    “为什么不出来？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将它关在心里。”

    男人看着孩子，露出大大的笑脸：

    “因为野兽，已经被我降服了，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将它杀死，当秩序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便是你化身野兽的时刻。”

    大学毕业时，已经苍老了许多的男人，这样说着：

    “这个世界，野兽少而家畜多，而我们家，无法为你提供化身野兽的养分，你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无法自己成为野兽，那你就老实当个家畜吧，只要不被野兽发现，就可以平安渡过一生。”

    那语气，那表情，似失望，似欣慰，张曦已经记不清了。

    缓缓睁眼，他揉了揉眉心。

    自穿越起，就没做过梦，突然被死去的记忆攻击，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或许是因为留手的缘故？”

    他低语着。

    当时，有那么一瞬，他真有将心中野兽释放出来的冲动，将金蟾馆主打死。

    但，他终究选择了收手。

    “父亲啊父亲，你可没告诉我，猪装久了，就真变成猪了啊。”

    心中这样说，其实张曦明白，一个好人设的价值所在。

    若他当时真打死了金蟾馆主，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太多。

    起码现在的他，还承担不起。

    他以为穿越而来，挣开枷锁，但实际上，枷锁还在，并随着他的一次次选择，越来越多的枷锁，套在了身上。

    “若是我当时选择留在城外，当个‘野巫师’，或许就不同了。”

    “夫君~”

    宋萍还有些迷糊，伸出胳膊，露出雪白的肌肤，柔软的身子抱住张曦，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张曦摇头苦笑，翻身下床，今天的拳还没打呢。

    从屋中走出，轻轻关好房门，柳冰心已等在一旁。

    二人来到院外，与众多护院一起，迎着朝阳，修炼起来。

    “父亲，野兽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被控制，存乎一心，而我，如今做到了啊。”

    张曦面相朝阳，露出微笑。

    精满气足，混元如一，是时候准备突破内壮了。

    区区‘内壮’，他都打死好几个了，有那么难吗？

    张曦反正是不信的。

    *

    *

    *

    一处树林，距离小石林不远。

    一道人影，站立在此。

    他身旁是一个浅坑，直径有五米左右，泥土焦黑，寸草不生，仿佛被炮弹炸过。

    若张曦再此，就会发现，这正是几天前，他击杀两名魔化人的地方。

    此人身披黑色斗篷，将面貌隐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到面目。

    黑袍人抬起手来，他的手完全被黑色的金属手套包裹，指尖锋利，关节峥嵘，宛若龙爪。

    黑土顺着指缝流下，落回地面。

    “已经很接近一阶巫师水准了.......”

    兜袍下，传出沙哑的声音，有如金属刮擦。

    又有数道人影奔来，单膝跪地，口中齐呼：

    “大人。”

    “说说吧。”

    黑袍人淡淡说着。

    “是，经过我们调查，找到钱三，又找到张曦......当天有许多人看到他出城，应该是他干的没错。”

    其中一人禀报着。

    “你是说，杀害少主的二个凶手，被另一个目标解灭口了？”

    黑袍人冷笑着问着。

    下面的人都低下了头。

    “是，是这样的。”

    说话那人，战战兢兢的回着。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张曦呢？”

    “禀大人，他在城中打擂，一时半刻不会出来。”

    手下回道。

    “至少是中级巫师学徒，手中有一件厉害巫器......”

    黑袍人默默算计着，摸了摸怀中暗金色的法杖，问道：

    “怎么能把他引出来？”

    “暂时办不到，不过我们打听到，宋家有一批人要来金石城，或许可以......”

    黑袍人微微颔首：

    “不错，就按这个来。”

    这群人大声答应，瞬间离开。

    看他们动作便知，都有不弱的身手，虽不是宗师，却也是外练中、后期的大高手。

    “这些宋家人或许引不来张曦，但定然引得来宋守诚，我就不信，把他岳父杀了，他还能待在金石城不出来？”

    黑袍人喃喃低语，转眼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