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石白,拜见侯爷。”
“无须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张侯爷将目光看向窗外的人群,悠悠道:“查出什么来了?”
“回侯爷的话,洛河堤堰一案,的确如官衙邸报上所,是大司农沈同虚报账目,买通廷尉衙役将三名督办抓进了大牢,贪污赃款三万五千八百两。
只是其中蹊跷的地方在于,司空淳于嘉是如何在不惊动咱们的情况下,将整个案件查出,并且将一切的人证物证掌控在手里的,
卑职顺着这条线,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
“哦?”张侯爷没有去看石白,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神情平淡道:“看。”
“其中似乎有绣衣使的身影。”
“绣衣使?”张侯爷眼睛微眯,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子上。
良久,张侯爷叹道:
“原本以为绣衣使因为孟俞的倒台而树倒猢狲散了,没想到绣衣使依然还在活动。”
着,张侯爷转过头看向石白,冷冷道:
“是不是以为洛阳就是本侯嘴边的一块肥肉,所以你们就松懈了。”
石白整个人一紧,躬身自责道:“是卑职的失职,请侯爷恕罪。”
张侯爷将桌上的酒杯拿起,放在嘴边微微抿了一口,道:
“洛阳的确是块肥肉,虽然已经在本侯的盘子里,但觊觎这块肥肉的人还有很多呢,不得什么时候,这块肥肉就被瑞走了。”
石白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也开始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张侯爷瞥了石白一眼,问道:
“你知道绣衣使为何大不如前了么?”
石白皱眉道:“孟俞倒台后,无人接手绣衣使,国库空虚没有银子运营绣衣使这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让绣衣使垮掉的不是你们内卫府,而是本侯掐断了绣衣使的活路!若不是本侯出手,你们内卫府充其量也就和绣衣使斗个旗鼓相当,
现在绣衣使垮掉了,所以你们就可以偷懒了是么!”
“卑职不敢,是卑职懈怠了,卑职有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绣衣使虽然不在了,但若是有人在暗中收拢绣衣使,也不是没有可能将绣衣使打造成一把利刃,在关键时刻要咱们命的利刃!”
到这里,张侯爷将酒杯放下,盯着石白,一字一句道:
“淳于嘉是当朝司空,更是帝党官员,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将绣衣使重新聚集在一起,去查!”
“卑职已经着手让人不分昼夜的盯着淳于嘉,可这一个月来,却未查出半点线索。”
“你是猪脑子啊,本侯要是淳于嘉也不会直接与绣衣使的人联系,司空府的人你都派人盯了么,进出司空府的人有查过么!”
张昊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赶回洛阳,之所以对洛河堤堰一案如此重视,不是因为一个的大司农沈同,
而是他觉得,洛河堤堰的案子只不过是个开胃菜,其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阴谋,这种阴谋是超出张昊认知以外的。
论诸侯争霸,他张昊多少还能提前预料一些东西,论行军打仗,他张昊有荀彧、沮授、戏志才这样的军师谋臣,有赵云、张辽、朱灵、庞德、徐晃这些历史名将。
可是唯独在朝堂权斗这一块儿,他张昊并不擅长。
所以,
他才会在洛阳安排那么多条线,又是朝臣,又是密侦司、红袖招,最后一道防线就是高览手里的一万守军,和毕岚手里的五千城防司兵马了。
原本以为洛阳已经稳如磐石了,没想到,一个淳于嘉,一群绣衣使就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扳倒了自己的大司农,
而且所用的还是阳谋,让你不得不舍弃这个大司农,否则,你就会被下人所指责。
虽然三万五千两白银不算多,但在如今的这个局势下,让百姓知道你张侯爷不仅不惩治贪官,还有意包庇,
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就会给你扣上一顶祸国殃民,把持朝政的帽子;
届时,又会有人站出来高举义旗再来一个清君侧。
是,
你武平侯手握重兵,擅长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但你能灭了董卓,灭了袁绍,你还能灭尽下人么,你还能堵住下悠悠众口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朝廷对他拜将封侯时,张昊只接受了封侯,而不接受大将军这一军职的原因。
树大招风的事儿,能不干就不干,闷声发大财才是张侯爷心中所愿。
这件事,对于密侦司来,也的确是一次严重的失职,就是聪明如石白这样的人,也是没有想到,还有人敢在洛阳城内瞒着所有人将洛河一案所涉的人证物证全部凑齐;
更让石白没有想到的是,树倒猢狲散的绣衣使竟然还能被人重新聚集起来。
十月的气,已经有些凉意了,但此时的石白,汗如雨下。
一来是因为武平侯带给他的压力,二来也是对自己失职的自责和懊恼。
“侯爷教训的是,卑职……卑职一定尽快查出绣衣使的联络人,将洛阳城内的绣衣使一网打尽!”
张侯爷沉默片刻后,问道:“贪狼现在如何了?”
贪狼是司徒赵谦的代号,知情者只有三人,一个是张昊,一个是主掌内卫府的李巡,李长史,另一个就是负责与其联络的石白。
石白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余三人,黎悦、沮芝、赵云,然后低声道:
“目前贪狼还是在静默状态,依照侯爷的吩咐,非关键时刻,不得启用贪狼,所以卑职不敢擅自向贪狼下达任务。”
张侯爷用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颔首道:“可以让他留意一下淳于嘉和绣衣使的事情,不过,一定要保证贪狼的安全!”
“侯爷放心,卑职与贪狼之间有专门的游枭传递消息,这名游枭是李长史亲自挑选的,是个生面孔,且他并不知道传递的是谁的情报。”
“供养这些绣衣使,需要不少银钱,仅凭淳于嘉一人,恐怕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开支,其背后一定有人相助。”
“卑职明白,”
“如果需要人手,就问李厉去要,若需要生面孔,可直接向信都那边开口;
对了,
密侦司司隶右领春兰,你认识么?”
石白皱了皱眉,开口道:“没见过,但听过其名,好像是李司马的左膀右臂。”
“听此人有些才干,我已给李厉打过招呼,让春兰来洛阳帮你做些事。”
石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喉头微动,开口道:
“谢侯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