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7年前),寒风刺骨。
监狱门口,有个青年拎着一个破旧的书包走出来。是青年,却很沧桑,双眼无神,身上没有朝气,走路的样子犹如迟暮的老人。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紧了紧身上的单衣。
虽然阳光刺眼,但是气仍然冰冷刺骨,冷到骨髓,冷到将血液冻住。
青年眼中没有一点希望,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冰冷的大门,又看了一眼面前冰冷而陌生的世界。
“呵。”青年自嘲一笑,“现在的自己还能去哪?”
在监狱里就得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葬身火海的消息。
那他哭了!
哭得痛彻心扉。
撕心裂肺。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对,什么都做不了,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了吧。
木湫也不在了,随着河水消失了,没有人再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姑娘,不过自己心里记得。
现在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了。
“云?”
青年一愣,转头看向路边有个倩影,站在那,仿佛站了很久,一直在等着自己。
······
海津市人民医院。
严云已经沉沉睡去,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白启在严云的病房外面站了很长时间才离开。又去了洛诗云的病房,洛诗云蜷缩在床头,看向白启神色紧张。
“洛诗云,你能听懂我什么吗?”
洛诗云忽然探出头来,眼神有些迷离,“你难道是要给我咖啡吗?”
“什么咖啡?”白启有些疑惑。
咖啡?
“就是咖啡啊!”
洛诗云显得很失落,自顾自的道:“唉,我现在就想要咖啡,别的都没用,我,我有很多钱,谁给我来点咖啡啊!”
“你还记得你被绑架的时候,都有谁吗?”
“绑架···”洛诗云有些疑惑,忽然面露惊恐之色,大声尖叫道:“不是!爸,你别流血了!不是我杀了你!不是我啊!啊啊!”
洛诗云疯狂地大叫,手脚四处挥舞,将床头柜都掀翻,上面的杯子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医生护士们立刻冲进来,把洛诗云按住,“快给她打一针安定剂!”
白启叹了一口气,洛诗云已经彻底的疯了。出了洛诗云病房,就问看护的护士:“她一直都在要咖啡?”
“对,我们真的拿来咖啡她却给打翻了,这不是咖啡,真是弄不明白。”
白启忽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
就是那个‘咖啡’!
这个所谓的‘咖啡’肯定不是真的咖啡,而是一种毒品的代号。
这是之前白启办过的一个案子里出现过‘咖啡’这个词,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再次听到了这个词。
白启想问得清楚点,不过看着病房里洛诗云已经疯狂了,摇了摇头离开了,没有下楼,而是上了楼上。
白启走到一个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察在门口守着,看到白启走来,就恭敬道:“白队。”
“他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警员马上就道:“刚才,也就不到半个时吧,他要自杀,幸好我往里面看了一眼,被我看个正着,不然,您现在进去就是一具尸体了!”
白启道:“嗯,干得不错,我进去问个话。”
“嗯,您请。”
白启走进到病房里,只见在病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正是沈浩。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花板,仿佛已经对活着充满了绝望。
“我知道李广中问过你了,你什么都没,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聊聊。我不需要询问什么案件的问题,因为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我想跟你聊聊你的父亲。”
沈浩一动不动,依旧双目无神地盯着花板。
“我第一眼见到你爸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极为严肃的人,不善于交流,是个粗犷的硬汉。他可以是一位好警察,也可以是一位好兄弟;但是他当不了好丈夫,也当不了好爸爸。我能想象到你时候,肯定会因为一点事就会被你爸打骂,也许正是因为这点,也使得你的性格变成软弱、自卑、懦弱、自闭,最后演变成阴暗扭曲。”
沈浩听到这里眼神动了一下,不过依旧看着花板发呆。
“可是你父亲只是不善言辞,他对你严格也是想让你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沈浩眼神闪动着,蒙上一层雾气。
“我学二年级的时候,爸爸过生日,我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用了几时间画了一幅爸爸穿着警服的画,送给爸爸,结果他那喝得醉醺醺的,见到画就大发脾气,我不认真学习,考试成绩那么差。那幅画他连看都没看,就当着我的面撕碎了,我嚎啕大哭,但是爸爸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心中只有成绩,我只要成绩差一点就会对我拳打脚踢。我每都很害怕回家,甚至是恐惧,我经常在家门口站很久,尤其是考试下成绩的时候,我的腿都打哆嗦。”
“我很想考一个好成绩,想让爸爸高兴一下,或者只是想让我能消停一点,不再受皮肉之苦。可是我越是努力拼命学习,却越考不出好成绩,每次考试我都太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启,只会出现爸爸拿着皮带瞪着眼睛看着我的情景。我好害怕,我的额头上渗出冷汗。手心都是汗水,有一次考试我晕倒了,老师把我送进医院,只有妈妈陪着我。爸爸只是打来羚话,他跟我得第一句话就是:你现在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逃避考试!我的心里异常冰冷,爸爸眼中只有成绩没有任何对我的关心。”沈浩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中考我的成绩非常差,我只想上个普通的高中,或者中专技校也行,可是我把我的想法出来之后,父亲又打了我一顿,他我没有出息,给他丢人!可是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去学习了!我不是那块料!为什么要逼我呢!为什么!”沈浩看着白启,像是在问他。
白启沉默不语,这个问题谁又能给他答案呢?
沈浩沉默了半晌:“最后父亲还是托关系让我上了宝池县一中,对,就是找的洛广建,呵呵。高中是我最黑暗的时期,因为刚上高一的时候,妈妈得了癌症,只是一个月就没了。这个家,只有妈妈能给我带来温暖,可是老还剥夺了我最后的温暖。那时的家无限的冰冷,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在学校,我不敢话,立刻就被魏加友注意到了,他没事就围堵我,对我辱骂,拳打脚踢,可是他不知道,他打的远没有爸爸打我的那么疼。回到家我不敢跟爸爸我受欺负的事,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会当时就给我一巴掌,然后: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孬种,你被欺负了,居然还好意思跟我!”
“呵呵!呵呵呵…”沈浩眼含泪水,忽然笑了起来,“我也许是唯一一个父亲是警察还会被同学罢陵的孩子吧!”
到这里,沈浩忽然转过头看向白启,眼神中透露着愤怒:“可是你们现在却跟我,那个冰冷无情的父亲居然为了救我,毫不犹豫地跳楼!我,我不信!!”
“他也许不会教育,但是他确实是爱你的,他是为你好!”
“呵呵,为我好····呵呵···为我好就可以随意辱骂我吗?为我好就可以不管我的想法吗?为我好就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吗!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笑话了吧!哈哈哈”沈浩忍不住大笑,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启看着沈浩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出的感觉,沈浩可恨,却也可怜,他这一生也许都没有真正快乐过。
他的悲剧是谁的错呢?
沈浩自己?父亲沈策?魏加友?严云?还是木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