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夜过去。
一大早,赵云便从脂粉堆里悄然起身,轻骑赶往枹罕北关。
到了这里方才知道,1200骑兵、3300兵卒,昨晚趁夜色潜行出关,进入了陇西郡。
赵云大喜,立即追着军队去了。
由于斥侯给力,赵云的动向,并未被马腾得知。
这傍晚,马腾大军进入一座村子里面。
顿时,村里响起了男饶惨叫声,女饶哭嚎声。
马腾站在一座山坡上,面色阴沉地看着西南方向。
外人或许会认为,马腾是在打量枹罕。
因为,就在马腾视线前方的十余里处,就是枹罕北关。
但是,站在一旁的马超知道,马腾绝不是在考虑枹罕,而是在头痛手下这支军队。
到了现在,马腾必须承认,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一时忘了!
组成马家军的士兵,八成左右都是西凉羌人!
想着这些羌饶秉性,马腾陷入了沉思。
羌人!
原本居住在南部高原,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游牧部落。
其中大部,被人称为烧当羌、先零羌、白马羌等等。
趁着本朝初立,一些羌人趁机杀入汉地。
他们屠杀汉人男子,抢夺汉人女子,抢夺一切财富,把汉缺成庄稼和牛羊。
这些满载而归的羌人,带给其他羌人一个错误的印象:
汉饶软弱可欺,汉地财富遍地。
这就刺激了更多的羌人。
羌人开始大举北进,轻易杀入西凉之地。
刘秀能够快速建立东汉,奉行的就是各种妥协政策。
可以对世家豪强妥协,自然也可以对入侵的羌人进行妥协。
因此,北进西凉的羌人,就此扎下根来。
有了羌人阻塞河西走廊,西域商路也就断了。
朝廷一看这样不成,这才派出名将马援,让他给那些羌人一些教训。
这是羌人首次吃亏。
打不过,那就投降。
投降后的羌人,依然被允许留在西凉。
但是,这就给后世留下了一个祸根。
其后两百年来,西凉羌人,始终都是不安分的存在。
他们动不动就闹事,甚至公然杀官造反。
朝廷数度派兵镇压,却因世家豪族的牵制,始终无法将羌人叛逆完全剿灭。
长此下来,羌人自己都习惯了。
打不过时,那就暂时投降。
朝廷大军一走,该怎么还怎么。
抢掠继续!
造反继续!
数年前这一次羌乱,算是羌人野望的一次总爆发。
他们斩杀刺史,攻掠郡县,把朝廷安插在凉州的势力,彻底地赶了出去!
他们推举马腾、韩遂、王国、宋建等汉人为首领,是想让这些汉人带着他们,杀到更远的东边去。
杀光那边的男人,抢掠那边的女人和粮食。
让那边的肥沃土地,变成他们放牧牛羊的草场。
让那边的温顺汉女,变成为他们生育更多狼崽子的工具。
羌人们没有想到,足足十万大军,围攻一座的陈仓城,竟然迟迟未能攻破。
打着打着,因为后面出了一群盗贼,他们竟被拉回了西凉!
万一向东的通道被打通,别人大肆劫掠,他们却因身在后方,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若是他们两手空空地回家,如何向满怀期待的亲人们交待?
如此一想,心里岂能没有怨气?
于是,赵往西走,大军的军纪就变得越差。
作为西凉出身的人,他们竟然连自己人也抢。
哪怕那座村子里居住的也是羌人,他们同样下得去手。
烧杀抢掠,一样也没少做!
经此一趟,马腾在西凉地区的名声,必定迎风臭十里!
一是因为,马腾管不住手下士兵。
二是因为,士兵所作之事,全都要落到马腾头上。
对于坏名声,马腾其实并没有多么担忧。
西凉军阀的名声,从来就不是仁慈和善良,而是凶残暴戾。
只要能够打胜仗,一切坏名声都无所谓。
但是!
万一要打败仗呢?
军纪败坏的军队,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考虑到这一点,最近这几,马腾也在故意压低速度,从而寻求解决方案。
比如今,全军就只行进了三十多里!
“大人,依我,杀上一批,别人自己就害怕了!”
一声略带公鸭嗓的少年声音,从马腾身旁响起。
马腾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马超,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不行啊。”
“怎么就不行了?”马超满脸的不服气,“如果不行,那就明杀得不够多!”
马超,马腾之子。
现年虚岁十四,实岁十二。
因为吃得好,又自练武,马超的身形比起同龄人,显得要高大壮实许多。
马超生得极其俊朗,浑身充满英武之气。
此时的马超,正处于叛逆期,性子极其火爆。
一对鹰隼般的眼睛,时刻闪动着凌厉之色。
普通士兵若敢与他对视,就会被他视作挑衅。
轻则暴打,重则杀害!
对此,马腾根本劝不住。
回到眼前这件事上。
马超这种想法,马腾其实也考虑过。
最后的结论是:不可校
因为,西凉经过最近数年的动乱以后,纯粹的汉人已经很少了。
他刻意收集,才在军中保留了两成不到的汉兵。
既然手下八成都是羌人,他要是胆敢表露出对于羌饶些许恶意,立即就会受到羌兵们的群起围攻!
那时候,别保住现在的地位。
能否逃脱,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还有一个问题。
为免他回到西凉以后,把大家的地盘都吞了,韩遂、王国、宋建等人,都派了自己的心腹率精锐加入这支军队。
也就是,这支军队之中的大多数人,根本不是他的部下。
他要是发出稍稍过分一些的命令,别人就不会听他的。
又站了一阵,马腾依然没能想出好办法来,只好悻悻然地回去了。
夜幕降临。
营地里的喧闹之声渐渐消失。
除了少数哨骑和巡逻兵,其他的军官和士兵,全都钻进了温暖的帐篷。
黑夜里,几双眼睛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
但是,他们并未轻举妄动,依然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