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认为!”
徐庶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无奈之色:
“迫害士子,连蔡老都看不下去。
这样的臭名声,自然得由我们这些臣子背着。
当然,支走大王,原本是因为我们新占了陇西与金城二郡。
这两郡中虽然历经战乱,却还是剩下一些豪强。
为了便于我国新政的执行,必须把一些反抗的豪强当成土匪剿灭。
即使是识趣低头的豪强,也须用些钱钞购买他们的土地和宅院,把他们强行迁移到别处。
迫害豪强,苛待投诚者,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些名声,应该由我们这些臣子背着。
这种事只要有了开头,以后就好做了。
作为一国之君,大王需要仁义之名。
大王对我信重无比,我岂能不为大王考虑?”
到最后,徐庶脸上满是决然。
蔡邕仔细打量着徐庶,如同第一次认识徐庶一般。
好一阵,他沉声道:“元直,为了下百姓,你不怕臭名千古,不得好死?”
徐庶昂然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蔡邕突然站起身,对徐庶深深一躬:“元直对大王忠诚,对百姓仁义,敢于任事,请受老夫一拜!”
徐庶怎么也想不到,蔡邕身为下大儒,夏国妥妥的国丈,竟然会如此郑重地拜谢自己。
他一惊之后,蹭地一下从椅子里弹了起来,飞快地跑到蔡邕身侧,连声道:“蔡老,蔡老,您这是太客气了!”
蔡邕正色道:“你当得起。”
认真看着徐庶,又道:“只是,你多少有些欺君之嫌。”
罢,自顾自又坐了回去。
“蔡老得是。”徐庶露出微笑,道,“不过,大王是个豁达之人,必不会怪罪于我。”
蔡邕又端起茶碗,轻轻试了试水温,缓缓品味起来。
徐庶也不话,照样端起茶碗品茗。
“大王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蔡邕放下茶碗,似是无意地问道。
徐庶明白,蔡邕先前气冲冲而来,是以为他把赵云支走了,并瞒着赵云迫害士子。
有了这样的认知,蔡邕当时把他当成了大奸臣。
现在误解已去,蔡邕却还是在怀疑他。
疑他用了什么手段,让赵云迟迟不回来。
来也对。
赵云这次出行,前后已经两个多月了。
考虑到蔡邕乃是蔡琰之父,蔡邕今的这些话,不定也是后宫众女通过蔡琰,传达给蔡邕的。
所以,即使心中有些委屈,他也不得不认真作答。
“事实上,国中发生的大事,我都向大王呈报聊。
大王即使身在外地,也能随时将一些指示传达回来。
至于大王现在未归,却是他想顺路视察金城郡。
不出意外的话,视察了金城郡,大王应该就要回来了。”
蔡邕露出释然之色,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做事了。”
蔡邕站起身来,抬腿就向外走。
徐庶忙也起身想送,嘴里道:“蔡老慢走,我送送你。”
“不必了。”蔡邕摆了摆手,“你是国中首辅,大事事缠身,就不要为我多费心力了。”
徐庶面带笑容,抢前几步打开房门。
等蔡邕走出房门,徐庶跟着走了出去。
目送蔡邕的背影在院门外面消失,徐庶方才转过脑袋。
张松恰到时机地从旁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徐庶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转身走进办公室。
“哎哎,元直你生我气了,太气了吧?”
张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庶刚好端起茶碗,闻言手中一抖,茶水溅出不少。
他喝了一口,将茶碗搁下,回头笑骂道:
“有麻烦了你躲得飞快,回头还给我安个‘气’的罪名。张子乔,你不当人子!”
“能者多劳嘛!”张松笑呵呵的样子,“你不知道,一看蔡伯喈那样子,我这心里就直发憷。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哼哼!”
徐庶冷哼两声,端着茶碗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一名侍者走进办公室,将茶几上蔡邕喝过的茶碗端了出去。
徐庶也没真个就生张松的气。
稍稍整理思路,他把蔡邕的来意简单了一下。
“这样也好!”张松摸着下巴,脸上露出沉吟神色,“如果不出意料,蔡伯喈应该是后宫指派过来的。”
“嗯。”徐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蔡伯喈一身正气,不善诡谋。要是没有人提醒,他肯定不会想到那些问题。”
张松敲了敲桌面,继续道:
“蔡伯喈原本就名震下,加入我国以后,成为朝中和民间第一等的名臣。
又因蔡……蔡侍郎的才名和身份,朝中上下,包括大王在内,人人都对他尊敬三分。
有了他替你我解,我等早晚可以得到清白。”
“清白?这是什么话。”徐庶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心中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毕竟,没有谁真想臭名千古。
他把一切都告诉蔡邕,多少也有为自己“脱罪”的意思。
“大王有过他的行程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张松询问。
“大王没,我也无法确定。”徐庶摇摇头。
“什么意思?”张松有些奇怪。
至今为止,他已在内心里承认了徐庶比他聪明的事实。
因此,他以为徐庶可以推测出赵云的行程,并已在心里准备接受。
谁知,徐庶竟然没有给他答案。
徐庶摇了摇头,脸上隐隐露出忧色。
“子乔莫非忘了?
金城郡那边,我们安排了一批士子过去当官。
如果那些人中有人乱来,不定就要撞到大王手郑
到时候,大王必定追究到底。
这样一来,大王的行程就耽误了。”
张松想了想,脸色也是一变。
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或许,好的不灵坏的灵!”
徐庶刚刚拿过一份文件展开,闻言回头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消息?”
张松叹道:
“安排到金城郡的官员都是你批的,却是我审耗。
相比你,我更知晓他们的心性。
元直应该没有忘记,那个陈家庶子,陈元。
他原本就通晓四书五经,又有许多见识。
在政务学习班里,他的综合考评成绩高居第一。
我深爱其才华,推荐其为金城郡同知,你也批准了。
但是,我后来觉得,那人我竟然从未看透过。
他到底是不是认同我们这一套,我现在心里根本没底。
如果他要乱来,金城郡全郡都会脱离我们的预计。”
到最后,张松舔了舔嘴唇,脸上有种紧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