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笑道:“岳丈得对,但不全面。”
董卓立即明白,自己这是错了。
由于李儒的话很有技巧性,他也没有着恼,笑着问道:“我还有哪些方面没考虑到?”
李儒收起笑容,认真地了起来。
“夏国或许印了很多纸币,但他们并没有全部拿出来用。
因为,只有夏国军民,才会大量接受纸币。
在我们和伪汉区域,只有少数人拥有纸币。
我们手中的纸币,最终都是用来购买夏国货物。
如果夏国的纸币多了,纸币就不值钱了。
我们和伪汉肯定会马上把纸币花光,并不再接受纸币。
夏国国内的百姓们,同样会拒绝纸币。”
李儒的这些,在后世叫做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到了极限,那就是津巴布韦币,比柴禾还要便宜!
在这个时代,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会提前预判到这种结果。
董卓只是武装,年纪又已大了,接受新事物能力变差,完全没有听懂。
李儒见董卓一脸懵逼,就指了指二人之间桌面上的两个茶碗:“假如这两只碗分别价值500文,两只碗就价值1贯。”
董卓下意识点零头。
李儒从衣兜里取出一叠夏国发行的纸币,抽出面值一贯的一张:“这是一贯钱,可以买两只碗。”
董卓再度点头。
李儒微微一笑,又从纸币之中抽出一张一贯的:
“现在我有两贯钱了,但碗还是只有两只。
理论上,我可以用一贯钱买两只碗。
但是,如果有人和我一样,也多出一倍的钱,他就会和我抢这两只碗。
我们相互抬价,这碗就会涨价。
到了最后,或许我花了两贯钱,也只买到一只碗。”
李儒并没有学习过后世的经济学,打的比方并不算贴牵
董卓听得似懂非懂,直接问道:“假如每个饶钱都只多了一倍,这碗不该只涨一倍的价格吗?”
李儒摇摇头:“岳丈莫非忘了,灾荒年月,那些粮商和大户是如何做的?”
董卓恍然:“他们觉得自己的东西要涨价,就一直捂着,越捂越涨。”
“没错!”李儒重重点头,“所以,灾荒年月,灾只是其次,人祸才是主要的。”
董卓也不笨,直接举一反三:
“贤婿的意思是:如果夏国的纸币不断增加,可以买到的货物却始终只有那么多,货物的价格就会一路飞涨。
但夏国的货物价格始终稳定,就明夏国的纸币数量并没有增加。
又或者,夏国的纸币在增加,但夏国的货物也在增加,二者维持住了一个平衡。
对不对?”
“岳丈得一点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李儒含笑点头,“否则,纸币能够买到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最后被所有人拒收。”
“这样看来,我们若是没有夏国那么多工厂,肯定是无法发行纸币了。”董卓很是遗憾地道。
夏国的工厂,直接开到了洛阳周边。
经过李儒亲手创建的情报机构不断调查,已经将那些工厂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李儒为了避嫌,安排了族人李刚管理情报机构。
李刚会把所有情报整理后送给董卓,董卓则允许李儒随时翻看。
流程有点麻烦,但体现了李儒的谨慎,也体现了董卓对李儒的信任,两人都很满意。
因此,董卓和李儒,都知晓了夏国开在己方势力范围之内的工厂。
若不是担心赵云翻脸,导致共同抗刘的联盟破裂,董卓早就将那些工厂连带工人一起吞了。
但董卓想的是,只要将来找到机会,就一定要将那些工厂吞掉。
现在看来,吞了那些工厂以后,还有一个好处。
可以发行夏国那种纸币了!
李儒知晓董卓的心思,微笑道:
“情报显示,在这两三个月之内,张松在夏国做了很多事。
有一些事情影响很坏,不可能遮掩住。
赵云这次回去,肯定会处理张松。
张松若是聪明,势必拼死反抗。
赵云若是大意一些,不定就……”
到这里,李儒想起董卓很疼爱董白,就没有再下去。
董白才刚嫁到夏国,都还没和赵云举办婚礼呢。
若是赵云这就没了,董白就守了望门寡,简直就是一个大悲剧。
董卓直接把李儒没的话脑补了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还需要赵云,希望他能渡过这一关吧。”
李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赵云在夏国军民之中的声望极高,多半可以安然无恙。
但要清理掉张松的影响力,夏国必须挖下一大块肉。
依赵云的脾气,他或许真会蛮干。
但那样一来,夏国官场会有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的官员要被惩治。
一下子处理这么多官员,夏国必定大乱!”
董卓早就开始关注夏国,自然清楚夏国重臣的基本情况。
张松是内阁第二人,同时兼任工部尚书,又兼尚书空缺的刑部的左侍郎。
也就是,张松在内阁决策层有决策权。
在朝廷的核心执行机构中,也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决策权。
地方官员之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官员,受到张松的直接指挥。
单论对地方官的影响力,张松远远超过徐庶,只在赵云之下。
赵云地位太高,很难接触到地方官。
但张松却是“现官”和“现管”,直接可以影响地方官员的升迁和贬谪。
只要张松稍作暗示,就会有无数地方官甘为张松驱使。
张松既然开始在夏国胡作非为,又岂能不建立自己的势力?
作为一个还算聪明的人,张松又岂会不作最坏的准备?
想到这些,董卓轻轻摇了摇头,道:“密切关注那边。若是夏国官场乱了,就马上通知管亥和龚都,杀掉张宁,把关中抢回来。”
李儒点点头:“自当如此。”
“赵云肯定会很生气,你要想个办法,尽量让他不和我们翻脸。”董卓提醒了一句。
“岳丈尽管放心!”李儒含笑点头。
董卓想起夏国上下对于关中的一番苦心,也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