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春风如刀,带着点潮湿,切割着湖边刚抽芽的垂柳。
正值开学。
朝气蓬勃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穿过湖边林道,走向不远处的学校。
许宣推着自行车,跟路上刚碰到的几个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走边聊。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这假期我整天修炼到晚,作业一点没写。”离许宣最近的高强神情兴奋,得意道:“不过我这一假期的努力没白费,最近已经过了气血感应关,再过几周就能凝练真劲,踏入隐元境了。”
“卧槽,这都高三下学期了,你居然还能赶上武道大学的末班车,牛逼啊。”
“老高你这是要起飞了。”
“恭喜了。”
周围的几个同学或带惊讶,或是羡慕,把目光都聚焦在了高强身上。
就连满腹心事的许宣,也不由转过头,仔细打量了高强几眼。
后者双眸炯炯有神如出鞘利剑,脸上带着一股勃勃英气,太阳穴更是高高鼓起,确实是气血感应后精气神暴涨的明显特征。
周围包括许宣在内五个同学,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個个身材健壮,但高强精气神看起来就是比其他人更旺盛。
这种现象正应了平时武道课老师说过的那句话,过了气血感应关但还未凝练真劲的武者,最好分辨,只要与普通武者站在一起,有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对方跟萤火虫在黑夜里一样显眼。
“恭喜你,看来进入一家武道大学不成问题了。”
许宣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又微微失落。
新夏以武立国,虽近些年科技越来越发达,但武道发展始终不曾落下,甚至稳稳压过科技一头。
前些年武道总局更是改革创新,以北斗九星命名武道九境,制定新的等级标准,公告天下。
气血金丹的瑶光境宗师个个都是人形核弹,神通强大,威不可挡。
炼神有成的开阳境大宗师更是陆地神仙,呼风唤雨视若等闲。
对每一个新夏人来说,练武是根深蒂固的信念,只有武道不成者,才会转向文理学科。
许宣也不例外。
他五岁学武,迄今为止已有近十四年。
奈何他天赋一般,家庭条件也只是寻常,眼看着高三下学期了,还是卡在气血感应关,没有一丝突破的迹象。
不出意外的话,像他这样的,绝大多数人会做出取舍,趁着还有一学期时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考入一个靠谱的文理专科学校为目标。
练武者身强体壮,思维敏捷,只要沉下心来学习,短短几个月就足够应付高考,上个靠谱的大专甚至好点的大学都不成问题。
若不死心,到时照样可以继续练武,有后来居上者未必不能转入武道大学,追寻武道之路。
至于各个武道大学,一般只招收十八岁及以内隐元境的高三应届生,实力越强潜力越被看好,超过十八岁,虽然也有机会入学,但难度倍增,并且潜力会被看低许多。
许宣从小的目标,就是考入武道大学。
可今年他已经十八岁了,这学期还不行的话,如果复读,明年就十九了。
‘可惜,我天赋所限,家里又不像高强家那么有钱。’
许宣心中隐隐不甘,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天赋注定上限,但有钱人家习武条件更好。
高强家就是典型例子,他从小各种补益气血的药物从不缺少,并且从高一开始家里就请了劲力入微的隐元境大成武者私教。
这类武者能以自身真劲来刺激他人气血且不造成伤害,如果后者悟性过关的话,就有几率感应气血,踏上武道超凡之路。
而高强显然是有一定悟性的,再加上种种条件,武道有所成就也是理所当然。
得知高强破境在即,其他三个同学不免多了几分热情,一个个围着高强说个不停。
许宣走在一边默不作声,反正也没人在意他,毕竟他平时就这样,没什么存在感。
众人一路进入校园才分开。
许宣和其中一个叫魏海的同学一起去锁了自行车,结伴前往教室。
他两还是邻居,同学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路上,魏海开口问道:“高强家条件好,咱们比不了,你还没放弃呢?”
许宣咧嘴一笑:“为什么要放弃?还有一学期呢,我想再拼一拼,说不定哪天就有领悟,完成气血感应,你呢?”
“我打算现在就专心学习了。”魏海沉默几秒,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咱两都是从小习武,体魄强度大差不差,之所以一直无法感应气血,主要还是天赋不行,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行吧,我不多劝伱。”许宣拍了拍魏海肩膀,目光坚定道:“但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再多言,两人各怀心思,来到班级。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只是报个道。
班级里闹哄哄的,放眼望去无论男女大多都身材健壮孔武有力。
这就是国情。
整个新夏,尚武成性。
而且气血武道首重气血,气血强盛者必然不是柔弱之人。
在隐元境大成之前,年轻人就没有看起来柔弱的。
但如果劲力入微,突破到隐元境大成后,武者就能完美掌控自身,身高体型外貌都能在一定幅度内随心所欲调整,比科技整容不知要高明多少。
最重要的是,武者寿命悠长,据研究公布,凝结气血金丹的瑶光境宗师有最少五百年寿命,这是科技发展目前无法达到的层次。
许宣进入教室,除了个别几个同学,压根没人关注。
大家都在聊这个寒假,话题中心离不开修炼进度。
不出所料,即将破境的高强成为了班级最受瞩目的存在,周围围满了同学。
“神气什么,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同桌孙辰面带嫉妒,撇了撇嘴,低声自语,又捅了捅许宣道:“作业拿来借我抄抄,回头请你吃饭。”
“没问题,来顿烧烤就行。”许宣拿出作业,自嘲道:“有的人出生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或者想想以后干啥。”
“搬砖呗。”
孙辰满脸不在乎。
“寒假我就是在工地过的,一天五百,大学我觉得我考不上了,大专又不想去,不如趁着年轻气血未衰前多赚点钱。
老天真不公平,努力就是骗人的鬼话,要是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赋干什么,可怜我既没天赋,家里也没钱,出生就在下水道了。”
许宣无言以对。
孙辰如是,他一样好不到哪去。
甚至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作为少年,他有过梦想,武道有成,美女环绕,豪车别墅,长寿一生。
可这世界是何其残酷,财富还有机会创造,但天赋的差距,下限和上限宛若天堑,没一点可能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