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天光大亮,太阳也已逐渐升到正空。
县衙厢房内,徐良盘坐在床上,脸庞开始一阵忍不住地抽搐。
“啊!呕...——”
终于,在一阵痛呼之后,方才从嘴里吐出了一片大黑色污血泼洒在地上。
嘶!...滋滋!...
在污血洒落地面后,立马便将石质地面腐蚀出大片坑坑洼洼孔洞,并升腾起一股黑烟。
徐良低头望下,脸色这才终于轻松了许多,只是右臂一挥便卷起大片风浪,将黑烟吹散。
然后又无奈地从身旁拿起了一株绿色草药,就这么直接塞进嘴里嚼咽了起来。
毕竟现在也不是在神都监天司内,情况差点便这么将就一下吧,他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快床边的一株株草药便全都被他嚼咽而下,伴随着苦涩味道一同顺着喉咙滑落胃部。
等待药力全都逐渐开始散发后,徐良便紧紧地闭上双眼,只用灵觉视察着体内情况。
在发现体内哪里有如墨般地黑色液体附着后,便立刻驱使药力将其驱逐消弭。
“呼...”
直到好一会,在确认体内的确不再有任何黑色痕迹后,他方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黑气,然后将其挥散。
“还好发现的早啊...”
低声呢喃了一句,徐良眼底仿佛依旧残留着些许心悸,这些黑色痕迹之前刚开始疗伤时他还没有发现。
是在疗伤完毕,等待体内血肉组织完全自行修补之后,方才缓缓地被排挤而出,犹如附骨之疽一般地攀附在各处血肉外部。
只要一有真气力量或者血肉力量将其触碰,便是一阵刻骨铭心般地疼痛。
还好他有着时刻审视自身体内情况的习惯,早早地就发现了这些黑色痕迹所在,强忍着痛楚利用药力将排除了。
不然等待时日一久,恐怕就终成顽疾,尾大不掉了。
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徐良心头却始终没想到究竟是在哪里染上的这些玩意,便也只好暂且将想法其按下。
因为他现在还有着更重要地问题要面对,那就是白莲叛贼的问题。
在经过了昨夜地袭击后,徐良心头便已然确认,他手中的这些铜镜碎片,对三生盟来说重要程度应该不低。
不然也不会在昨夜先派遣一只丙下级诡怪作为幌子,然后直接用丙上级诡怪将他拉入诡异之地,以求一击奏效,这手段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谋划地。
但现在对方应该也已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在暗招失手后,很难说对方会不会直接让占据北方三县的白莲叛贼直接攻来。
毕竟在上次白莲叛贼地奇袭攻城后,虽然是被己方埋伏了,但自身这边损失也不算小,而且这还只是那股白莲叛贼的一部分力量罢了。
如果对方真是放弃前往支援郡城战场大举攻来地话,自己这方能不能抵抗住,那就还真是两说了。
而这一切,就都要看这些铜镜碎片的作用,在三生盟里终究有没有重要到,需要如此地程度了。
毕竟这也是徐良所能想到的,对方能在监天司使者到来之前,拿回这些铜镜的最后手段了。
想到这,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正要翻身下床,厢房外面却急忙地传来了一声惊呼。
“天差大人!城门来报!!——”
紧接着,不等声音赶来,徐良立马便身形一跃到门前,将房门打开,此时一名衙役也是慌慌张张地从前院跑了过来。
见此他一颗心瞬间便沉了下去,沉声问道。
“是白莲教叛贼攻来了?!”
徭役摇了摇头,赶紧回道。
“大人!占据岳阳北方三县的白莲教叛贼,撤军了!!”
“啊!...”
徐良闻言眼神略微失神,这却是他的确没想到的。
“怎么会撤军呢...”
就算不来攻打岳阳县城,对方也没必要会放弃已经盘踞下地岳阳北方三县才对啊。便又立刻向前问道。
“此消息是从何而来,可能确认真伪?”
被上官目光紧盯着地衙役,此刻也是有些被问得慌了神。
毕竟他也是在接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赶来报知,的确并未询问到具体内容,只好硬着头皮回道。
“禀大人...是赵大人亲卫命小的传来的消息,赵大人还在从城外赶回,此刻应该也已到了城门附近了。”
徐良闻言眼神陷入一阵思索,同时只是摆了摆手便让其退下,他不觉得白莲叛贼会无故放弃已经打下来的地盘。
也不觉得赵无为会让人传来假消息,所以略微思索后,便大步向着县衙外走去,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紧接着,不久后,徐良便乘坐马车来到了岳阳北城门附近,撩开车窗帘布,只见外面巡逻士卒脸上也皆是洋溢着喜悦之色。
心中便更是困惑了起来,等待马车赶到了城门阶梯之下,徐良立马下车便对着附近几名正赶来迎接地捕快问道。
“赵无为在哪?”
“禀大人,赵大人刚从城外赶来,正在城墙石室内更衣。”
“叫他过来。”
“是!”
紧接着,徐良便一路登上台阶行走到城头向着远方望去,只见从城门一路延申向谷口的道路都已清理完毕,诸多陷阱也都已埋上。
又侧头望向一旁城墙缺口,在诸多石料的堆积下,也算是勉强修补好了,这时,身后阶梯便又是一阵紧忙地脚步声传来。
徐良侧头望去,见赵无为匆忙赶来,不等对方先开口,便直接问道。
“白莲教叛贼撤军消息从何而来,具体情况如何?”
赵无为闻言,立刻便停步正色道。
“禀大人!此消息乃昨夜属下之前洒落在前方的探子来报,接到消息后属下又亲自带人马不停蹄前往探查确认。
在接近岳阳北方三县的一座山头附近观望,确认白莲叛贼大营已的确是空无一人,又在询问附近流民百姓后,得知三县内部的叛贼也皆是一走而空,方才一路疾奔赶回禀告!”
听完话语,徐良眼神陷入了深深地困惑,周围之人也皆是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等候。
...........
而此时的岳阳北方三县后方,朝宁江下游河畔。
密密麻麻地旗帜招展,大片大片白色人影正在沿着河边前行,其中还伴随着大量流民,仿若无边无垠,让人在其中一眼望不见尽头。
而队伍中间一辆宽大敞露,轻纱摇曳遮掩四周,只留一座白莲木雕盖顶的四驾马车上。
白莲使者正闭眼盘坐于上,双手垂落腿间静坐,仿佛正在修炼着什么秘法一般。
此时,一道嘶哑难听地声音骤然在其耳边响起。
“为..什么...要撤走!”
“总坛之命,不可违背。”
白莲使者声若清泉,但却又带着丝丝平静柔和之感,仍旧只是闭眼静坐,但嘶哑声音在听闻之后却是一阵暴怒。
“放...屁!!”
“人...族!不讲信用!违背...盟约,你可知道后果!!你们....”
听着耳畔略带森然威胁之意的嘶哑声音,白莲使者不以为意,只是右指轻轻一弹。
一道劲气精准地击向耳旁一只摇晃着的细小黑影,便将其打落,嘶哑声音嘎然而止。
“聒噪。”
紧接着,又有些惆怅地睁开双眼望向身后似乎有些念念不舍,总坛命令自然不是他下令撤军的真正缘由。
而是在昨夜丹古战败消息传来后,他又接到一道消息,有一股朝廷援军已经快要赶赴岳阳了,所以他这才不得不走。
不过这三县之民现在也大部分都被自己裹挟而走,等待郡城解围后再带着人重新伺机杀回来便行了。
然后白莲使者便又重新闭上双眼,静静盘坐了起来,而其身下队伍,也逐渐沿着河畔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广安郡城方向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