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礼!”
很快,一对新婚之人便在门前向厅堂内行了一礼,紧接着又在司仪一声声提示下,接连行礼至宴堂主位方才结束。
然后便是在周围连连喝彩之声中开始一桌桌敬酒,还礼起来,徐良看着眼前婚宴却是感觉此礼多有几分复古之风,估计此处山庄也是传承已久了。
这时,伴随着婚宴内热闹氛围在一对新人的行礼敬酒中逐渐到达高潮,徐良却是感觉身旁有人在拉扯自己衣服。
转头望去,果然,是青年儒生在拉扯着他衣角,见他望来便低声开口道。
“徐兄既然明日便要离开,不如在下这便去吩咐下人安排厢房,也可顺道再一同聊聊。”
看着对方脸上表情一脸期盼地神色,徐良哪还能不明白对方打算,这分明是借机想找他再多了解了解州外之事。
不过,他此时心中虽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又望了一眼正在诸多客桌前不停行礼敬酒的一对新婚之人。
觉得自己既不认识此处山庄之人,也并非专程前来拜访,一会相见难免尴尬,于是便转头同意了儒生的要求。
很快,两人便悄然从厅堂边缘离开了席间,徐良便一路跟随对方来到了山庄后院的一处厢房前。
刚走到门前,儒生便招呼了一名小仆去准备厢房,又转头说道。
“徐兄,在下已吩咐仆人去准备厢房了,不如你我先在此闲聊一会,以等候下人回复如何?”
徐良听完内心一阵无语,但也懒得戳破对方了,毕竟今夜也是暂住对方家中,便微笑着开口道。
“无妨,今夜尚早,兄台有什么事就问吧,不过还未请教兄台名号?”
儒生闻言眼底也是一阵忍不住地喜悦,便立即开口回道。
“在下姓李,名叫文廷,徐兄请。”
紧接着,儒生便立马推开门,徐良迈步进入厢房内,刚一入门便感觉到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淡淡墨香气息。
转头打量四周,只见房间之内布置精致文雅,四周墙壁挂着一幅幅字画,而靠窗一侧更是立着一方书桌摆放着不少书籍和笔墨。
“徐兄还请在这里坐。”
儒生赶忙从书桌旁拿出两把木椅,又从床侧拎起一座小火炉放置于厢房正中,徐良缓慢走上前坐下。
对方便又急步走到窗台前,将被风吹地摇晃不止的窗门也关上,一切准备就绪,方才拎着茶壶也走到火炉旁坐下。
“徐兄请。”
将茶壶放置在火炉上温热后,李文廷递过一杯茶,徐良接过闻了闻,清香四溢,显然也是上好茶叶所蒸煮而成,便一口饮下。
紧接着,两人便开始天南海北的畅聊了起来,眼见着夜色也已渐深,徐良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似也有些困意了。
但李文廷却依旧精神异常亢奋,就像是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愿意陪他聊天之人,颇有一股想要彻夜长谈之态。
徐良见此,便也懒得再跟对方聊下去了,毕竟长时间聊天下,他现在的确是被对方搞得有些心神俱疲了,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李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小仆怎么还未回来?”
“啊...哦!”
正在构思着下一个问题的李文廷突然听到询问,显然是也有些猝不及防,表情便略显尴尬了起来。
“额...那我去帮徐兄问问。”
紧接着,徐良看着对方走出房门,又轻轻将门关好,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让这个话痨把话止住了。
然后便无聊地起身打量起了房间内的布置,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了,走到书桌旁时,徐良便被上面一本,正半翻开的书籍给吸引了,乐县志。
将其拿起,便仔细地阅读了起来,毕竟他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平阳郡的,但多了解一番此地总没错。
昌平二十五年,朝宁江泛滥,乐县境内良田千倾被淹,谷物尽丧。
昌平二十七年,大旱,乐县境内万顷良田干裂,绝收。
昌平三十五年,瘟疫,乐县城内疫疾泛滥,所染之处十室九空,路有行人渐倒,腐烂之尸遍地。
......
看着眼前的一段段记录,徐良眼神逐渐茫然,倒不是因为乐县之内的种种惨状,而是因为他根本不记得朝廷什么时候有过昌平这个年号。
因为前段时间他在监天司天机阁内仔细翻阅调查过朝廷以往事迹,从第一任年号开元,到现在的天授,的确是不太记得有过这个年号。
“难道这是本古籍?”
随后徐良便向后继续快速翻阅,看到了一条新的年号记录。
永安三年,匪患,乐县境内匪盗猖獗,几经围剿而不止。
看见永安二字时,他方才突然明白了,这原来是一本前朝县志,而永安,正是前朝最后的一个年号,接下来便是新朝始立了。
看到这,徐良便就要将这本古籍放下,但动作却忽然一顿,眼神不由得被一侧书画上所留字号所吸引。
原因无他,只因那上面写着,永安十四年,落款下方覆盖着一方小小印章,里面绘画着一只白鹤。
紧接着,徐良开始缓步打量起了这房间内悬挂地一张张字画。只见下面落款皆是如此,全部都写着永安十四年。
很快,将最后一张字画也确认完毕后,他的表情渐渐发生了些许变化,便又走回桌旁,将县志一直向后翻阅,直到末尾永安十四年所记录之处。
永安十四年,离州乱起,处处烽烟,乐县城外李家庄遭劫,与宴者,无一生还,尽皆被戮。
看完这段记录,徐良呼吸也不免放缓,忽然有着一种很不好地感觉,一股心悸之感油然而生。
左手不由得拿起了正放置于桌案一侧的印章,看了看底部,上面正雕刻着一只白鹤。
而一旁还正放着一张尚未完工地字画,下方落款分明写着,永安十四年。
“咯吱....”
此时,房门骤然被推开,一阵嘎吱难闻之音后,是一道平静地声音传来。
“徐兄,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