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向隐峰里的一众长辈问安之后,徐彻没有久留,申屠景明也要离开隐峰,正好顺路。
二人在隐峰走了一段,徐彻走在他的身后看他比往常显得更沉重的背影,心想此次他们在隐峰大殿中的议事,应该与死雾峡有关。
“叔,我不回去了。”
“你想去哪?我和你去走走。”
申屠景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还以为他说的是不回青丹峰,想在外边走走。
徐彻说道:“叔,我不回另一个世界了,我要待在这里。”
“什么!”申屠景明神情一怔,也很快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猜出了什么,不由得感叹,这孩子真是脑子灵光。
“你还是听我师父的话,回去吧。”
“回去也是一样的答案。”
“此事与你无关,何必去送死呢?”
“我们还有时间。”
申屠景明皱眉道:“只有十年而已!”
徐彻正色道:“十年间可以有无限可能!你们不飞升是舍不得这下界众生,我不离开是舍不得你们,我们各有各的执念,各走各的道罢了……
我想我爹也和我一样,他一定是算到了什么,他不会让我白白去送死,也不会舍得崔爷爷他们,何况我也不觉得我真的会死。”
“……”
“哎……”申屠景明摇头道:“我师父他们不会同意你留下来。”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你打算怎么做?”
“下一步还在想,我现在需要一个方向。”
徐彻上前一步,说道:“先带我去万藏楼,我要拜见师祖。”
“好。”
……
宝华峰,万藏楼处。
此时已临近正午,正是万藏楼人影往来最多的时候。
申屠景明没有屏退前来万藏楼的弟子,想来徐彻戴着面具便好。
监管万藏楼的长老看到两束人影突然落在万藏楼前,立即打起了精神。
待申屠景明与身后紧跟着的神秘男子踏进万藏楼时,他快步前迎去,行了一礼,周围进进出出的弟子认出了那人是宗主,也赶紧行了一礼,但很快目光就落在了徐彻的身上。
“宗主前来万藏楼可是有何指示?”那位长老恭敬问道。
“没什么,带这青丹峰刚收的弟子来参观一下。”申屠景明扶着徐彻的肩膀,将人轻轻推上前来。
“青丹峰的!”长老眨了眨眼睛,恨不得将视线透穿那年轻人的面具,而周遭路过的弟子也顿时骚动起来。
徐彻赶紧行了一礼,然后跟随着申屠景明踏入一楼大殿的中央。
不久,一道金光落下,叔侄二人便消失无形,只剩那些宗门弟子呆愣在原地,惊叹那新来的青丹峰弟子何等的气质卓绝。
此次无需叩拜,申屠景明身为宗主,一道意念闪过,便与负十八层秘境中,凌山老祖留下的那道神魂虚影联系上。
二人来到那处星空秘境,正好就落在那棵浑身苍白的参天古树的不远处。
树下的那缕神魂虚影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待他们行礼,就张口道:“免礼了,本座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本座不能透露更多……”
凌山老祖深深地凝视着徐彻,认真道:“死雾峡危机,是劫,躲不过,唯有应劫,才能于劫中抓住一线生机。”
“我没想躲。”
“本座不是说给你听的,是给你旁边那个想劝你离开的人听的。”
申屠景明闻言,心中一愣,旋即就默默地把头低下。
徐彻问向凌山老祖:“我没有灵根不能修仙,我该怎么变强?”
“山上的人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的机缘在山下,你尽早下山去吧。”
山下……
徐彻沉默片刻,猫大人也跟自己提到过琳琅秘境,但如今结合凌山老祖算到的,他要自己尽快下山去,显然机缘还不止琳琅秘境。
“关键时刻,您可会出手护着宗门?”
“自然,本座当年虽在创立宗门不久后就飞升了,但本座留下的护山大阵的阵眼就是这缕神魂虚影。”
“多谢师祖!”徐彻恭敬拜了拜。
“你不怕死了?”凌山老祖突然问他。
“怕,但我一定不会死在死雾峡!”徐彻坚定道。
“为何?”
“您说过,我是一个注定要飞升的人,所以我不会死在这下界!虽然……虽然命运可能会有变,但至少我得有信心。”
“嗯。”凌山老祖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你脑子不错。”
“去吧,前路漫漫,找你的机缘去。”
他挥了挥手,将对面相隔十数米的二人送出了万藏楼。
星空秘境中,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凌山老祖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道人影从参天古树中走出。
“你当真舍得凌山宗?”凌山老祖问向来人。
来人回复道:“没有舍不舍得,只有值不值得,第三十三重天的担子太重,这个孩子需要尽快成长起来。”
凌山老祖摇头,哂笑道:“看来神便是这么俯视众生的,所谓大道无情,视万物众生为刍狗,果然所言不虚。”
“后半句对的,但前半句非也,大道并非无情,只是大道的情太大,太广,看起来没有偏心,这才显得无情,换句话说,小情与大爱,何为大,何为小,亦是需要对照的。”
凌山老祖点点头,再问:“你……实现完美证道了?”
来人回复道:“颜荀之后,吾顿悟了最后一劫,便算是完美证道了。”
凌山老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身心都释然了起来。
“终于完美证道了,我不断转世飞升,苦求完美证道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我想我该走了。”
“你还不能走。”来人笑道:“那孩子可是说了,让你护着凌山宗。”
凌山老祖为难地笑了笑,“可我之前给那孩子的算了一卦,窥视了太多天机,力量实在耗费了太多,不久就要消散了。”
“这算什么事呢?”来者挥了挥衣袖,便有一道神光落下,没入那缕神魂虚影之中。
吸收了那道强大的神光,他在三千年的时光长河中耗费的所有力量都瞬间恢复如初,身上的光芒终于更胜以往。
……
青丹峰上,青姨从外山抓回了一些灵兽,正准备开膛破肚,徐彻就回来了。
他刚想着要回屋里去冷静思考一阵,忽然一道影子从余光中一闪而至。
“小郎君!小郎君!”
小孔雀看到他回来了,立刻速腾着翅膀朝他跑去。
然而它现在说不出人话,只能发出“哇——哇”的叫声。
徐彻皱眉,待看清是一只蓝色小孔雀后,他没有避开,任由这只孔雀扑到自己的小腿上。
“小郎君你终于回来了,我是你未婚妻,你救救我,凶女人要拿我炖汤!”
徐彻微微挑眉,觉得这孔雀的羽毛比一般的蓝孔雀还要颜色艳丽明亮,当真漂亮……心想拔了毛做摆饰应该很不错。
青姨见那孔雀抱着自家少爷的腿,心里很是不爽,立即提刀走去。
明真真见她提着刀过来时,浑身颤巍巍地躲到徐彻的身后。
徐彻俯下身去,伸手抓住它的一只爪子,将它倒提了起来。
“少爷给我吧,莫要让它弄脏了您的手。”
青姨伸手去接。
明真真内心崩溃,身心都惊恐得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更是瞬间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徐彻偶然间瞥见它滴下了豆大的泪珠,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软,叹息了一声。
他把手缓缓缩了回去,尴尬笑道:“青姨,它的羽毛看起来很漂亮,我想养,今天就少做一道菜吧。”
青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