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夏夜,沉睡了一天的小城,在夜间苏醒了。
街上,夜总会、ktv、麻将馆、歌舞厅,停业了不到一个礼拜,又重新开业了,恢复了往日的流光溢彩,恢复了笙歌燕舞醉包厢的日子。
下午五点,侯玉茹将服装店交给老板马三力看守,自己则步行前往新沣县机关幼儿园,接女儿小豆丁回家。
给孩子做完饭,陪孩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住在楼梯拐角处的乔虎,吃了一点孩子的剩饭,现在躺在狗窝里休息。
侯玉茹烧了一盆水,洗了澡,哄孩子一起睡。
午夜时分,房东家小院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乔虎从窝里出来,“汪”地站起来,盯着门口方向。
侯玉茹一骨碌爬起来,掀开窗帘,透过缝隙,朝外张望。大风小说
马三力手牵一个长头发的女朋友,伸手向乔虎打招呼。
意思是:别叫,别叫,自己人。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往二楼楼梯口走去。
“乖,真乖!”马三力将手放在唇上,给了乔虎一个飞吻。
乔虎看到回来的人是马三力,便呜呜呜地低吟一声,返回到狗窝里。
侯玉茹住房东家一楼,房门正对着转角楼梯,拐角便是乔虎的狗窝。
房客养条狗,不仅帮自己看家护院,还不用自己喂,一举两得的好事,房东刘明善自然十分乐意。
但对于房客马三力隔三差五去外面找一个女朋友回来,颇感不满。
但考虑到马三力人并不算坏,甚至还是个有求必应的热心肠汉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刘明善常这样安慰自己。
有时,也顾及马三力是个道上混的刑满释放人员,强行赶他走,从心理上还是有些“怯”,因此暗暗下定决心,只要马三力提出要搬家,他绝不挽留。
即便马三力出手阔绰,每个月总是比别人多给10块钱房租,他也绝不挽留。
“狗改不了吃屎!”侯玉茹愤怒地拉上窗帘,回到床上。
楼上传来高跟鞋撞击水泥地面的“叮、叮、叮”的声音,吵得侯玉茹心烦。
民房在建设的时候,根本就不考虑隔音问题。
因此,楼上的人要是大声说话,楼下的人耳朵贴着墙根或者窗户仔细听,是完全可以听得清楚的。
女人的笑声,既让楼下的侯玉茹感到厌恶,同时又莫名其妙地想听。
侯玉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楼上的动静。
这令侯玉茹浑身不自在,只好拉起被角,捂住耳朵。
侯玉茹平躺,将两只耳朵都捂住了。
忍无可忍的侯玉茹,心里大喊:“来呀,来呀,臭男人,谁怕谁啊!”
“咚”一声响,楼上的床腿,好像被压断了。
床板重重地撞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侯玉茹看到左邻右舍,有好几家屋里的灯亮了。
甚至有人趴到窗口自言自语道:“地震了吗?怎么又不摇了。”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左邻右舍的灯,又陆陆续续熄灭了。
都立秋了。
没这么热吧,侯玉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窗外的风吹吹身上的汗水。
突然,房东家的大门被一群人推开。
四五只手电筒的光亮在闪烁。
旋即,朝二楼冲去。
乔虎疯狂地朝来人吠叫,拴狗的铁链发出“铮铮”的声响。
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响,楼上的房门被来人一脚踹开。
小豆丁被惊醒,吓得大喊“妈妈”。
侯玉茹扑到床上,将女儿抱在怀里。
一分钟不到,孩子又睡着了。
侯玉茹从窗户边的铁丝上,取下一件洗净的旧睡裙套在身上。
掀开窗帘,看到房东家一楼二楼所有租客的房间,都亮着灯。
大家从各自房间走出来,盯着马三力的房间。
马三力的房间里站着四个穿制服的治安署的人。
其中就有新沣县治安署治安科治安员罗中立,和坐在他对面的顶头上司,新沣县治安署治安科科长:秦宝宝。
随着马三力和他带回来的女友,被带着手铐,押解着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侯玉茹透过窗帘缝隙,朝西边的天空望去,一轮圆月正悬挂于夜空。
好美的夜色!侯玉茹不禁感慨。
……
在这之前的两个小时。
马三力关了店门,朝夜市方向走去。
没人为他做饭。一天三顿,马三力都在外面解决。
夏夜,最好的去处,便是夜市。
吃的喝的,啥都有!
滋滋冒油的新疆烤肉、沁人心脾的汉斯啤酒,是马三力的最爱。
比肚子的饥渴难耐,更难受的是身体的饥渴难耐。
侯玉茹美若天仙,又似人间尤物。
虽然生得丰满水灵,怎奈只可观?
侯玉茹到现在,除了工作之外,没有和他说过一句家长里短的闲话。
更别说恩恩爱爱的情话了?
一天到晚,守着貌美如花,芳香四溢的侯玉茹,马三力连说句心里话的机会都不给,更别说拉手手,亲口口了。
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识抬举,呵,女人!
喝醉酒的马三力情绪低沉,心情无比失落。
他扛过了这个月的“3”,又咬牙忍住了这个月的“7。
又一个人半夜静静地坐在冰凉的木桶里,冻了半个晚上,挺过了这个月的“13”。
今天是8月17日,老子我不想再忍了。
马三力在心里呐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借着酒劲,马三力再次来到他经常光顾的“星光灿烂”ktv,进去之后,叫了一个曾经的女朋友就往外走。
女朋友挽着他的胳膊,上了负责护送姑娘的“三蹦子”三轮车。
却不料,早已被在远处街口等候的治安署的人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