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会怎样?王海已没有时间做出选择。橘猫的反应告诉他,眼前的婚服里藏着一只鬼怪。
无论怎样,砍翻再说。
鬼物就在身后,王海低头斜视,发现那身婚服的下摆已垂到地上。看不见靴子,人鬼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男人将右手悄悄伸到左肩位置,左手同时伸向腋下枪套。对于眼前未知的鬼物,他不能大意,更不愿失手。一招致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为了腾出砍杀距离,就在婚服悄悄往前移动的时候,王海突然一个侧身,迈步跳到一边,伸手用力抽刀。
动作还是慢了,刀没有抽出来。
王海触到背包上有一双,瘦硬、干枯、冰冷的手,死死按住了刀柄。他的手如触电般缩回,同时,将黑呜呜的枪管对准了身后悬停在空中的帽子。
“现出原形,小心我打爆你的脑袋。”王海目光冷峻,露出杀伐果断的气势,眼睛死死盯着帽檐下的空洞。
帽子动了一下,婚服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后背的背包变轻了,这说明鬼物收了手。他认识枪,知道枪的威力要比刀大很多。看来这是一只见过枪支的鬼怪。王海分析。www..cc
鼓胀的婚服开始收缩,变回了刚才的扁平状。又自动折叠成块状,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在小心翼翼地操作。
婚服被无形的手,折叠成了方块形状,地上的靴子慢慢上升,头顶的帽子,慢慢降落,几乎就在同一秒钟,落到悬停在空中的婚服上面。
婚服的下面,突然多出了一个红漆托盘,这让王海没有想到。
此时,祠堂的后门“咯吱”一声,慢慢打开,一位穿着长袍马褂,面相慈祥,一脸福气的五十岁男人走了出来。
面如白纸,额头有一弹孔。果然生前是被人枪杀致死。
鬼物步伐稳健,语气平缓,走到婚服跟前,用手接住托盘。向王海微微欠身,看得出,此人生前是个儒雅之人。
相由心生,即便是只鬼物,在这一点上,和人也没有太大差别。王海已经和不少鬼物打过交道,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中,含着一股友善。
“前辈!”王海收起手枪,双手抱拳,向端着托盘的鬼物微微欠身,还礼。
“先生不必向我道歉,是我装神弄鬼,吓到了你,你有何错?”鬼物客套一句。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为何在此托着一身结婚礼服?”王海表现得像一个学霸,在知识渊博的长辈面前,总想多问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我是为你而来……”老鬼语气和缓,盯着王海看了一眼,男人没有感到寒意,反而有一种被长辈关心疼爱的感觉。后者略一沉吟,又缓缓道,“当然,最终也是为了我女儿陈晚秋。”
“您是陈晚秋女士的父亲,玉品轩的创始人?”王海瞪大眼睛,动作浮夸,略显激动,就像在路上偶遇自己仰慕多年的金融界大佬一般。可能一两句话的交谈,就能给自己指出一条发财之路,或者指点自己赶紧去买哪几支将要暴涨的牛股……
不过,男人很快恢复了矜持的样子,他不能为了钱和女人,在一只老鬼面前,表现得像只“舔狗”。
沃特?男人感到震惊,但又觉得智商在线。在心里又默默地将眼前老鬼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为你而来……也是为了我女儿陈晚秋。”
“请前辈明说。”王海微微躬身,语气依然谦虚。
“我叫陈致庸。清末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从小教导我说,掌握一门技术,可以养活自己。于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将我送到西京城一珠宝店当伙计。我为人善良,聪明好学,又对老板忠心耿耿,深得老板的器重和赏识。”
等等,等等……为人善良,聪明好学。这得别人夸才对啊!王海心里吐槽,怎么能在一个刚刚认识的晚辈面前,这样厚颜无耻地夸自己呢?
王海突然想起了卖瓜的“王婆”,想着两人虽然卖的东西不同,但干得都是商业。哦,那没事了!
看王海露出狐疑之色,陈致庸顿了顿,继续道:“在老板的教导下……啊,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老鬼问。
王海答:“说你是个为人善良,聪明好学的人。”
“哦,对了。”老鬼想了想,继续道,“我聪明又好学,老板也有意将我培养成这个行业的翘楚。后来,随着我的手艺越来越精湛,名气也越来越大,成了当时珠宝行业里屈指可数的大师傅。随着名气的增大,担当的责任也越来越大,老板给的薪水,也自然水涨船高。不过,后来,老板的儿子继承了家族生意。有一天,老板娘递给我一封感谢信,将我扫地出门。我本打算给老板家打一辈子工,以报答老板对我的培养和信任。当被老板的儿子扫地出门后,我才意识到,一个人如果不把命运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迟早会出事。”
“于是你就出来单干了。”王海猜测道,“然后就自己创立了玉品轩金石玉器公司,又经过多年的打拼,成了当时金石玉器行业的龙头老大。我说的对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陈致庸微微颔首,脸上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毫无新意的创业故事,这世上大多数白手起家的故事,几乎都会套用这样一个模板。王海吐槽一句。
但依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微微颔首,以示对方,自己听得很用心。
很快,老头的神色便凝重起来,眼神中透着无奈与悲愤:“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当年不去学艺,不去创办玉品轩呢。”
王海眉毛微皱,显出一丝同情:“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说的没错。”陈致庸道,“红毛鬼子打了进来,战乱由此开始。我带着女儿和手里还剩的黄金玉器,打算逃亡西部去。途经茶马古道,在卧龙山寨这个驿站过夜时,被当时的寨主林正英出卖。他看到了我和店里的伙计带着价值不菲的金银玉器。听说山匪进了寨子,店里的伙计闻风而逃。山匪将我随身携带的财宝洗劫一空,埋到了山里。我和女儿也被山匪劫掳到了山上。后来,我被山匪枪杀于‘一线天’。”
“后来山匪被剿灭。”王海问,“可那批财宝却神秘失踪。当时保安局和军队的人在山上搜寻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再后来,又有成百上千的寻宝队,甚至动用了金属探测器,都没有找到那批宝藏。我想,您是不是知道那批宝藏埋藏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