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翰雄的名字,蔡俊臣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霍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两位,王海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我们最好不要主动招惹。如果非要招惹,我担心你我会吃亏。”
“说到底,你还是害怕他,不愿意抓捕那个混蛋?”霍三雄神色轻蔑道。
“我们和他打了几次交道。这人极为狡猾,极难对付。在新沣县,不仅有王正义罩着,在北山煤矿地区,还有几个他父亲的结拜兄弟暗中护着他。”
“你说北山七雄他们?”霍三雄目光陡然一亮,问。
“是的。”蔡俊臣微微颔首,肯定道。
“北山七雄和我们桥山五虎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占多少便宜。”
霍三雄露出不屑神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北山七雄和我们桥山五虎一样,都已英雄迟暮。老家伙当中,已经没几个有兴趣关注这些事情。”
“但霍先生你不要忘了,王海的亲生父亲是谁?”蔡俊臣压低声线,委婉提醒。
“是谁?”霍三雄眼睛陡然一亮。
“郑国诠。”蔡俊臣回答。
听到郑国诠三个字,霍三雄和雷键同时露出惊愕神色,“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郑国诠?”该蔡俊臣震惊了。
“凡是在道上混的人,谁不知道郑国诠的名字。”霍三雄低头思索。
“他是官!”蔡俊臣强调,目的是提醒霍三雄,郑国诠是在白道上混的人。
霍三雄作为秦都富商,自然知道蔡署长的意思,他轻哼一声,道:“你也是官,但不只在白道上混!和白道颜色相反的那个道,一样混得风生水起啊!”
霍三雄的话,揭开了蔡俊臣最后一张遮羞布。
听到他的话之后,蔡俊臣沉默了几秒,最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霍先生果然精明,怪不得能成为秦都首富。小弟我佩服,佩服!”
说着,向霍三雄抱拳。
霍三雄一脸得意,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亮晶晶的黄铜材质的子弹,慢慢地摆在蔡俊臣面前,道:“蔡署长请看这个?”
蔡俊臣陡然一僵,愣在原地。
……
南山镇,柳树园村。
在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人们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冒着风雪出门。
即便到了上午十点,村子里依旧寂静无声,除了被风雪吹得摇摆不定的炊烟,狗叫声和驴叫声也被省略了。
柳福海在厨房忙着烧水熬粥。柳母贺芳梅先是打开院门,朝外面张望了片刻。
她自然是在等二女儿回娘家。这个嫁到城里的漂亮女儿,打电话说,今天和女婿回家看二老。
眼看着到了十一点钟了,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
要是回来了,看到王海和柳香香还没起床,岂不是很尴尬?
虽然王海和柳香香从小指腹为婚,可两人结了婚,没过几天日子,又把结婚证还给了民政局。严格意义上来讲,两人现在属于非法同居。
但,一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另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干儿子。
第三次来到两人的卧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聆听里面的动静。
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哎,怎么还没睡醒?
这要是被那个爱说风凉话的二女婿瞧见了,又要数落她这个丈母娘家教不严。出身教师家庭的人,是不是逢人都爱讲大道理。
张中行,柳香香的二姐柳香雪的丈夫。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百货公司经理。
他好像遗传了母亲的基因,油嘴滑舌,大学毕业后,父亲希望他考研考博,和他一样,能在大学当个老师。可他却对学习当老师一点儿兴趣没有。倒是愿意在倒买倒卖方面折腾。
这和马三力有点像,但要比马三力更有文化。马三力是小商贩,张中行算是小儒商。
也许从小过习惯了优渥的生活,见多了太多的知识分子和有钱人,对王海这样出生卑微,又没有多少文化底蕴的高考落榜生,从骨子里瞧不起。
想到这些,柳母贺芳梅第三次来到女儿女婿的房门口,侧耳偷听里面的动静。
忽然耳廓一动,听见了男欢女好的声音。
床铺“咯吱,咯吱……”在有节奏地轻响。
王海的喘息声和女儿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昨晚自己和老柳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可他们是有证之人,这俩没证啊!
要是在没证的情况下,弄出了娃娃来,还不成了南山镇的头条新闻?
细细想来,她家的头条新闻,在南山镇就从来没断过。
真是的,昨晚干啥去了,非要这个时间锻炼身体?柳母一脸害羞地摇摇头,急匆匆朝厨房走去。
“你要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呢?”柳母一进厨房,先把丈夫数落了一句。
“怎么了?我昨晚表现得不够好么?怎么刚进厨房,就嘟噜个脸?”柳福海蹲在灶台边熬煮稀饭,看到妻子焦虑的神色,不解道。
“我没说你昨晚表现不好,我是说,都这个点儿了,你的宝贝女儿还在睡懒觉。”
“睡,就让睡吧!大雪抛天的,又没有啥事情,不让睡懒觉,你让干啥?熬稀饭吗?”
“不是,不是,那两人正在……”贺芳梅低头踢了丈夫一脚,一脸娇羞道,“啪,啪,啪呢?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你以为昨晚咱俩闹出的动静,两个孩子都听不见啊!都是成年人了,就由他们去吧!”
“你还真开放啊!”贺芳梅拿起围裙,朝丈夫的肩膀轻轻抽打了一下,道,“你不是说,有证的可以躺炕上搂着,没证的,只能站地上楼着吗?”
“是啊!”柳福海点头肯定道。
“他俩把证还给了民政局,现在不但躺床上搂着,还弄出了那么大的声响,你不怕年后抱孙子啊,真不担心咱家因为这事,再上南山镇新闻的头版头条啊!”
“啊!”柳福海神色大惊,忽地站起身道,“没错没错。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那怎么办?”贺芳梅一脸急切问。
“我有办法。”
说完,柳福海出了厨房,站在后院,嘴巴对着天空喊道:“套,套啊,套鸟啊!大雪抛天,别忘了套鸟啊!”
厨房里的贺芳梅羞得双手捂着脸,笑个不停。
躺在床上的柳香香听到父亲的提醒,将被子又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将两人盖住。
王海呵呵一笑,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嘴巴贴在女人发烫的耳边小声嘀咕:“我干爹还真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