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转身,看到的却是一面墙,上有一排柜子,横七只,竖八只,七八五六只。
稳了稳情绪,少年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耳朵极力捕捉刚才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救我啊!”
面对靠墙的一排柜子,王海目光如炬,扫描仪般搜寻声音来源,却突然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的。
“救命啊,救命啊,放了我,放了我!”
怎么回事?
真有鬼?玩我呢?
王海掏出柳刃,做好了随时击杀准备。
无论你是人是鬼,见了这把柳刃,都得给我跪地下磕头。男人腹诽,手持柳刃,安慰自己道。
求救声再次响起。
这次,前后两排的柜子里同时发出了声音。
王海准确地判断出发出声音的柜子,伸手打开了柜门。
一颗脑袋先是露了出来。
王海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被称为“老二”的治安厅便衣。
男人头上已经有白霜凝结,嘴唇青紫,右手仅仅握着一把老旧的手枪。王海判断,不出半小时,这小子就会被活活冻死。
将其从冰柜中解救下来,老二颤颤巍巍地手指着王海背后的冰柜,示意老三也在里面。
看到蜷缩在自己面前,浑身颤抖的两个便衣,王海蹲下身子,手扶着两人肩膀,徐徐道:“别害怕,你们现在安全了。快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你们追的那个女病人呢?”
两人从冰冻中还没缓过神来。王海找人心切,一把抓住老二道:“快说,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再塞回冰柜里,和这里的死人做邻居。这里的柜子,塞满了死人。”
“不要,不要,这里有鬼,真的有鬼?”老二被王海拽着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老二惊恐地往远处张望,似乎将他们塞进装运尸体冷柜的鬼怪,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在哪儿,她去了哪儿?”老三手指着远处的一面墙道。
“你嘴里的她,指的是鬼,还是刚才那个女病人?”王海伸出手指头,道,“”一、鬼;二、女病人。”
老三眼神里满是惊恐,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一边盯着远处的墙壁,一边比划着“一”字,很快又笔画出了“二”字。
卓玛还活着,极有可能躲在那面墙的后面。王海心说,这两个家伙一定被里面某个令人恐惧的东西吓傻了,才表现得如此懦弱。这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虽然是治安厅便衣,但他们也是普通人。
在被不明物体袭击并塞进装尸体的冰柜中,难免会产生极度的恐惧心理。他们担心自己再次被不明物体袭击,于是表现出尽快离开这里的意思。
为避免两人二次受到伤害,王海将其原路送出“太平间”。
正要返回里面,老二叫住王海道:“兄弟,你一个人还是不要进去。”
“二哥说的对,里面确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俩虽然没有看到,但能感觉到,我们刚进去的时候,柜子不是这样靠墙排列的。”
王海凝眸思索,追问:“是怎么排列的?”
“冷柜横七竖八,毫无规则地摆在地上。”老二道。
“不对,应该是倒立在地面上,而不像刚才那样横着插在墙面的空洞中。”
“对,我们进去后,就像进入到了由柜子排列的迷魂阵中。”
“我们好不容易从迷魂阵中跑出来,却看到面前有一张装运尸体的推车,一个入殓师,背对着我们,正在给一具女尸化妆。”
王海感到呼吸沉重,抓着老二胳膊道:“你看到那具女尸长什么样?是不是就是刚才你们追击的那个女精神病人?”
“你捏疼我了。”老二挣脱掉王海胳膊道,“我刚肯定,装运尸体的推车上,躺着的不是那个,我们追击的女病人。那个,那个被我们追击的女病人,她……她当时躺在地上,和她躺在一起的,还有五六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双脚,有的眼珠子被人挖了去……”
“你们是怎么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绑住腿脚,塞进冰柜去的?”
老二眉头皱成“川”字,作出极力思索的样子,道:“当时,我们吓坏了。但理智还是告诉我们,需要马上拔枪自卫。可当我们拔出手枪的时候,却看到面前是一堵墙。很快,四周的墙全部朝我们挤压过来。只有前后两面墙上有两个打开的柜子。我们别无选择,只好一人一只,钻了进去。谁知道,这柜子是用来装死尸的柜子。当我们钻进去后,柜门自动关闭。大概两分钟之后,我们感觉到整个墙面带着柜子向旁边移动。”
“为什么不开枪打开柜门?”王海问。
“这枪是用来吓人的,是把假枪。你以为治安厅雇佣我们这些临时工,会配发真枪吗?”老二说着,将手里的假枪狠狠甩向地面,道,“老子不干了,霍三雄雇我们,给胡翰熊卖命,我们不干了。钱,我也不要了。”
“二哥说的对,这他么就不是人干的事!”老三说完,将手里的假枪,以同样的姿势,往地上一甩,跟着老二扬长而去。
没有找到卓玛,王海是不可能离开太平间的。
这个来自西南大山深处的巴族少女,是为了上学才不远万里来秦都的。她的到来和他父亲有关。现在,父亲郑国诠将他委托给我照顾,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
虽然,我不知道,父亲当时到巴族人的聚集地考察水利,为卓玛承诺过什么,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这个皮肤黝黑的少数民族女孩,已经成为“我们”中的一份子。
无论怎么,我们都要想尽一切办法,铲除秦都城里的黑恶势力,还这里老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海不想等,也等不起。
他左手握着柳刃,右手举着手枪,侧着身体,再次踏进了“太平间”的大门。
往前走了大约二十米距离,王海发现右手边有一片明亮的灯光投射过来,像是忽然走进医院的手术室大门一样。
当周围一片灰暗的时候,只有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灯光是那么刺眼。
灯光下,有一个背对着王海的人,正在给一具尸体化妆。
尸体平躺在推车上,头顶有一盏明亮的灯。
灯光将化妆师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化妆师的影子里,王海看到有四五只担架平放在地上,而每一只担架上,都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面目狰狞,让人极度不适。王海正要举枪问询,他却看到刚才的影像变成了一堵冷冰冰的墙。很快,四周的墙壁,都向他挤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