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余天明,他过完年后,将我从外地叫了回来。让我帮他,去杀一个叫王海的人。”
马三力瞪大突兀的眼睛,徐徐将目光移向王海。
王海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慌乱和不安。老马吞咽了一口口水,将目光移向郭蔷薇。
女人将被子裹在身上,与鞋店老板色眯眯的目光相遇后,左右查看被子。
发现侧面走光后,急忙拉起被子一角,遮挡住隐私,低头不语。
王海将目光从炕上移到范世豪身上,凝神思索了十多秒,明知故问:
“谁是余天明?”
范世豪见过世面,察言观色能力异于常人,他通过查看言行举止,觉得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不像邪恶暴徒,或者来自黑帮组织。
尤其是面前声音铿锵有力,身材比例匀称的大高个,更像一个俊美无俦的帅哥。假如摘下面罩的话,他断定此人心肠不坏。范世豪心说。
衣服可以穿黑的,脑袋可以套头套,但一个人的言行气质,是无法被掩盖的。
范世豪放松了警惕,将两人视为更高级别的警探,谨慎回答:“余天明和你们一样,也是一名警探,不过,他在新沣县治安署任职。”
“那王海,他是谁?”马三力替王海问了一句。
“是,是新沣县一个很牛逼的人物。本是乡下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的儿子。高考那年,强奸了邻村一个寡妇,被抓后,坐了三年牢。也不知道在狱中,得了谁的指点。出狱后,人生就像开了挂。神出鬼没,劫富济贫,成了新沣县一带的传奇人物。特别是和那个诬陷他的寡妇,还钻到了一起。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还娶了我们当地的一个最漂亮的村花做老婆。卖菜的、蹬三轮的、种地的、做工的,提起王海这个名字,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说这人牛逼,说他超级有钱,还说他明的暗的,身边有很多个老婆……”
“哦……”马三力用鼻腔发出一声感慨,目光移向王海。
王海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亢奋或者不安,继续以旁观者的身份,审视着范世豪,一脸平静问:“余天明和他有仇么,为什么要雇人杀他?”
“你们是外地来的警探,并不了解新沣县的复杂局面。”
“没错,我们来自省城。”王海微微颔首。
“呼!”范世豪轻呼一口气,“只要不是治安署警探,我就放心了。”
继续道:“两位有所不知。新沣县治安署,自从前任署长被调离之后,整个新沣县就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是坏事。我们也有父母孩子,亲戚朋友,他们也是受害者。”
“老百姓对继任者评价怎么样?”
“呵,后来的署长和他的手下,就没干过人事。”
“前任署长,是……”王海拉长音调,装作不知,又问一句。
“王正义。”范世豪回答,“虽然我也恨他,也担心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的。但我也是道上混的人,他是个好官,是条汉子,我敬他。还有在他手下干事的那帮警探。哦,对了,这其中还包括那个叫王海这个人,虽然是个大流氓,但总体上还算个好人,至少他没欺负过普通老百姓。这些都是我很敬重的人。”
“哦?怎么个没干过人事?”王海再问。
“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干过不少缺德的事情,但肉香屎臭,我还是分得清的。具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你们想知道,可以到老百姓中间打听打听。”
范世豪是个混社会的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有些话可以对张三说,有些话坚决不对李四说。他懂得拿捏分寸。
这家伙够贼的,王海腹诽。
“既然王海在你心里,也算个好人,你却为什么要答应余天明,帮他杀人?”马三力问。
“哼!”范世豪鼻腔发出声音,对马三力所提的问题,表现出一丝不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范世豪低头,露出悔恨神色,“人一旦走上歪道,或者叫上了贼船,要想下来,谈何容易。”
“哦,怎么?你也是被逼无奈?”王海问。
“我悔不当初啊。凭借我的聪明才智,如果从刚一踏上社会,就好好学门手艺,或者做点小生意。我想,我的小日子也会过得有滋有味,老婆娃娃热炕头。可现在,我们夫妻抛下孩子,像一对亡命天涯的夜鸟,整天东躲西藏,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但得时刻提防治安署警探的追捕,还时不时地受到黑道上的人的威胁。”
范世豪绝口不提自己身上背负的人命案子,还有他作为酒吧爆炸案的主谋。只是轻描带写地提到他为了养家糊口,挖点小墓葬,贩卖些废铜烂铁等小文物而已。
至于他答应帮余天明杀王海,他是这么说的:
“余天明本是玉品轩和后面四合院的合法继承人,却被租住在那里的租客撬了墙角。也不知道王海使了什么法子,得到了玉品轩临街的门面房和后面的四合院的房契。如果杀了王海,他就可以以玉品轩老板陈平秋外甥的身份,合理合法得继承这笔遗产。”
看王海和马三力都不说话,范世豪继续道:“当然,他只说了一半,还有就是,很多人都想得到那座宅子,因为新沣县很多人都知道,那宅子地下有密室,密室里藏有当年战乱时,没有及时带走的金银玉器,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翡翠原石和未加工的和田玉原石籽料。”
“哦,怪不得!”王海感慨一声,故作震惊。
“他应该给你了不少好处吧,否则你是不会答应他的?”马三力问询。
“好处当然有,但更多的是我没有选择,必须硬着头皮去做。”
范世豪说完,抬头问老马:“能给我一支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