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黄家二公子的储物袋,林啸自忖仙门行走多年,这次遇上,也算是开了眼界。
其中官花通票七八万两,现银三千多两,金瓜子数百粒,房产地契十几二十张,其中甚至还有安置在独风国都城安武的两套宅子。
要说这等数目的家资,几乎可以顶上一个富裕乡绅的全部家当,却仅仅是二子黄淙的随身之物,如此想来,不知黄家黄章佑,黄冼父子,又会奢豪什么地步。
至于仙门中人所用之物更是不少,下品灵石三百多块,玉材七八十片,成品玉符二十多枚,其中不乏“护身青光印”、“飞炎符”、“水行御灵符”等等颇具品质的符咒。
此外还有各种疗伤、补充真元的丹药十几瓶。
五花八门的玉简经册不知是谁人所赠,却也不少,不过大多驳杂粗浅,又谬误颇多,实在不是正道,林啸看了几眼,便将其弃在一旁。
另外么,也不知黄章佑是不是做贼心虚,怕有仇家上门,祸及家人。
这黄淙的储物袋中,别的法器没有,可护身法宝当真不少。
一只黄铜小碗,注入真元之力便可盘旋头顶,放出浅黄光幕护住周身;一方银色令牌,和仇回用的那个颇为相似,估计也是防御之用;还有一颗拳头大小,内含浓郁灵气的琉璃珠,都是些实用之物。
如果再加上刚刚提到的“护身青光印”,林啸心说,只要这厮能发挥出这些玉符法宝五分之一的功效,自己绝无可能从绵山里活着出来。
只能说非战之人,给他神兵利器也是无用,到头来,不过便宜了对方罢了。
除开以上这些,林啸还发现了四支装饰各异的剑舟,以及和断掉那把一模一样的金剑。
林啸对此实在理解不了,直接照单全收。
不过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林啸还在储物袋的一个角落中,寻到了女子所用肚兜、抹胸十余件,以及两瓶“龙虎玉柱丹”。
如此一堆物件直把林啸看得额角狂跳,扬起一团真火,烧了了事,甚至连黄淙的储物袋都不想再碰一下。
可不碰终究不行,只因一只储物袋在没有清空之前,是无法放入另一只储物袋的。
而林啸自己那只实在空间太小,根本装不下这些东西,再加上他又实在不喜用他人包囊,就只能挑挑拣拣了几样放在自己袋中,剩下的原封不动,直接将仇黄二人的两个带在身上了事。
待到“战利品”清点完毕,林啸便跟着朱家父子的送酒队伍一起出发,在祭典当日现身,最后当面点破了黄章佑的算计。
关于此事,一来黄家谋划尚未彻底浮出水面,不妨且行且看;二来对付一个山门附庸,若还要惊动执事主事两层,也显得太过无能。
所谓江湖事不过官府,山门事不过律堂——你能设局杀我,就该有被杀回去的觉悟,我要靠山门撑腰出面,便是我林啸本事不济,手段不狠。
行到此处,却也简单,就看刀子落下,谁生谁死吧。
坐在包间之中,林啸将此去绵山的发生的诸多事情捋了一遍,一口气长长叹出,心中想道。
“如此将黄章佑架住了往火上烤,就等他自己乱,自己露出更多马脚……”
就在这时,“咚咚”两记敲门声响起。
林啸收摄了心神,转头看去,只见来人正是朱云松,朱浩义父子。
“两位怎么有时间来这汇明阁找我?可是酒客那边忙完了么?”
“回禀仙使,正是忙完了才特意过来一趟。”
林啸一笑。“特意找我?这是为何?”
朱云松往回头看了眼朱浩义,两人忽然望着林啸大礼拜下。
“小人曾于于犬子处听闻,当日石室之中,仙使曾言,朱家投效之事,要谈,也是小人来谈,只因这几日筹备酒水,着实太忙,更加之也不是提及此事的时候。”
“如今尘埃落定,诸事妥当,小人便厚颜来了。”
说话间朱家父子齐齐跪地叩首,一字一句道:“仙使于我朱家恩同再造,如若不弃,自今日起,我朱家上下认仙使为主,牵马坠蹬,绝无二话,此后代代,敢效死力!”
林啸见状面上一怔,随即面露笑意,起身搀起朱云松,带着朱浩义往旁边凳上一点。
“两位先坐,咱们慢慢再说。”
“是,主上!”
朱家父子闻言落座,就听林啸缓缓言道。
“朱家主所言之事,林某愧领,然代代如此,却着实不用……”
没等林啸说完,坐在下首的朱浩义顿时面色微沉,似有怒意,于是长身而起,将头一低,强压了声音道。
“主上此话何意?我朱家认主,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岂能,岂能如此轻言相待……”
朱云松二目圆瞪,爆喝一声。“长幼尊卑,主上论话,你给我坐下!”
朱浩义被老爹骂得一怔,面上憋个通红,却忤逆不得,只能摇头一叹,恨恨坐回椅子。
要说朱云松此时心中也有不满,毕竟感怀大恩,主动认主,却被人家当面回了一半,这事换谁都难免心生芥蒂。
可这认主之言已出,又岂是能收回的?往后是好是坏,就只能看人家脸色,慢慢忍着吧。
林啸此时也看出了朱家父子的心中所想,却不以为意,继续道。
“俗话说‘报恩不过三代,记仇何止千年’,我这再缩一点,若认我为主,只你们两代人即可,也算全了我们共历生死的情谊,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啊?这……”
朱家父子对视一眼,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不解之意。
这两方认主,哪见过主家主动减免投效年限的事情?换了是谁,谁不想对方为自己效忠万万年,甚至自己死了,还要继续效忠子孙后代。
二人又想到林啸所说“情谊”二字,登时震惊化为一抹羞愧之感,袭上心头。
两日之前,他们父子可是亲眼看到一个满身伤口的血人,自山中出,拿着“金雕内丹”回到鸣泉酒坊,当着几十号老少爷们儿的面,亲自将其交到了他们手上。
那早已干涸的血水,结成痂,随着动作簌簌而下,那几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光是看着都脊背发寒,可即便这样,眼前这人,却还在笑。
笑着说道:“从今往后,朱家,应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