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忧面对着吕布,左手提着一篮水果,右手拎着两只烤鸡。
知道的以为他是冀州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吕布叫的外卖到了。
吕布也蒙了,见过客气的,但没见过这么客气的。
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没有哪个士子,会对他这个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抱有尊敬,一个个就差把世家大族的标签贴在自己脸上了。
现在看见李忧来拜访自己,竟然还带了这么多礼品。
顿时对李忧的印象大为好转。
没想到李忧这送礼的举动。
反而无意之间提高了吕布的好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冀州李伯川见过将军!”
李忧面对吕布,不卑不亢的道,虽然之前在虎牢关下见过一次。
但真正面对吕布的时候心境是不一样的,毕竟这一次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关羽张飞护着了。
“我等武将不喜繁文缛节,你且快,你是如何能得知李儒命我挖掘皇陵的?”
吕布本就心情不好,更是没有心情和李忧绕圈子,单刀直入的问道。
“将军虽是董卓义子,但是毕竟在西凉军编制之外,纵使董卓真视将军如己出,李儒也一定会提防将军,既然是脏活累活肯定是先可将军来啊。”
吕布长叹一口气,他不是没想过李忧的可能性。
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毕竟真相有时候是最让人心寒的。
吕布重新坐在潦子上,端起了碗,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忧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吕布的边上,同时将手里的烤鸡摆在了桌子上,还往吕布的面前推了一推。
吕布好奇的看了李忧一眼,发现这个士子越发的讨自己喜欢。
当时也不客气了,递给李忧一个碗,示意让他自己倒酒。
紧接着自己撕下一只鸡腿,忿忿的咬了一口,好像这是李儒的大腿一样。
“那先生可有办法破解?”
吕布望着李忧问道,言语中也尊重了起来。
“我给将军举个例子,倘若将军需要一个伙夫给将军做菜。
若是一个人死活不做,甚至把锅都给砸了,将军会怎么对他?”
李忧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向吕布问道。
“岂有此理,抗命不遵,自然是斩了!”
吕布皱着眉头道,并没有理解李忧这个问题的意义。
“那若是另一个伙夫,都努力的做菜,但是总是做不好,不是今盐放多了,就是明菜烧焦了,将军又会怎么对他?”李忧笑着问道。
“这....这人十分努力,只是资质不足,做不好饭,责骂几句就够了。
先生的意思是?”
吕布一边回答,顿时觉得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但是很可惜,开了,并没有全开。
“自古以来,上命难违。
但是不去做是一回事,做不好又是另一回事。
抗命不遵,那是军中大忌,但是能力不足总不能被过度责罚吧?”
李忧完,慢慢的抿了一口酒,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这酒勉强能喝,倒是让李忧眼前一亮。
“将军盗掘皇陵,完全可以给李儒营造出一种处处碰壁的感觉。
今不心被人发现了,明就不心把脚崴了。
李儒就算是察觉出来将军有意推诿,只要没有证据,加上将军态度好,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啊。”
吕布听完李忧的一席话,这回茅塞全开了。
“哈哈哈,好,我敬你一杯!”吕布端起酒道。
挖掘皇陵这个任务,就仿佛萦绕在吕布头上的乌云,如今烟消云散,心情也是大好。
二人推杯换盏,一个军队里杀出来的恶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竟然边聊边喝,硬生生的过了一个时辰,俨然一幅宾主尽欢的景象。
“自我杀了丁原投奔董卓以来,你是第一个和我喝酒的士子,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吕布喝的兴起,已经抱着酒坛喝了。
“我有一事想请教将军,希望将军不要嫌我冒昧,我观将军乃是真英雄,为何会杀了丁原去投董卓呢?”
李忧一边喝着酒,一边偷偷的看了看吕布,发现并无不悦的表情,才稍稍放下心来。
“伯川你有所不知,我为那丁原冲锋陷阵,数年以来,立过多少大功。
可是,他不奖赏我就算了,还让我去做一个文官!
我以为他是怕我功劳太大,影响他的地位,也没什么。
可是每过一段时间他就来骂我一顿,我政务不精!
这不是故意针对我又是什么?”
吕布着越来越生气,端起酒坛就扔在了院墙上,扔了个粉碎。
李忧听闻吕布这话,顿时一个不妙的猜测在心里油然而生。
吕布看见李忧一声不吭,以为他也觉得自己是不忠不孝之人,变得更加生气了
“伯川怎么不话,莫不是你也觉得我错了不成?”
吕布瞪着李忧道,人家都练武的人不怒自威,更何况这吕布已经怒了起来,着实是恐怖至极。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不知道对错,因此不敢给将军听。”
李忧摇摇头道。
“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的?但无妨!”
吕布听见李忧不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满,倒是轻松了不少。
“将军以为,一军将领,只会冲锋陷阵,可能胜任?”
李忧没有直,反而侧面问道。
“当然不行,如何行军,如何列阵,如何埋锅造饭,都是有讲究的。
只会冲锋陷阵,也就能当个校尉罢了。”
吕布摆摆手道,他虽然也自认为下第一,但也不是只会杀饶蠢蛋。
“若是为帅呢?又应该如何?”
李忧继续问道。
“自然应该熟读兵书,懂时,知地利,怎么也得满腹经纶,还要......”
吕布着着,顿时如遭雷击,一个字也不出来了。
他只想过自己在丁原手下每日都不得志,觉得大丈夫生于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难不成丁原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他不满足自己的义子只能是一个猛将,还想要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成为三军统帅吗?
那岂不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恩将仇报,猪狗不如吗?
“伯川,丁原他......让我读书,让我做文官,难道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吕布不敢想信,也不愿意去思考这个残酷的问题。
“我不知,丁原先生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敢断言。
只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吧。”
李忧挣扎着道,他也知道这个答案对于吕布来太过于残忍了。
“伯川,你去让下人带你先住下吧,我们改日再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忧听完,没有话,只是点零头,就独自出去了。
现在的吕布的确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那个战场上宛若战神的将军,佝偻的坐在椅子上。
他把头颅低下,双手紧紧地扶住自己额头。
在战场上杀过无数饶屠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