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部的作战大厅里,刚刚还为摧毁所有仓库而喝彩的人们,此时都呆立在原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俄军军官发出“向我开火”的指令……
“银翅大队汇报,我们并没有对2号终端定位开火,而是对他身边的敌军开火……完毕。”
倪秋摘下军帽,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银翅大队其实是在向船上的叶契夫解释,因为指挥部能看到战斗画面,知道昆汀的周围没有落下炮弹,而是由于失血过多才停止了心跳。
可银翅大队的这番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既不能否定昆汀的英勇,也无法消解叶契夫心底的愧疚。
站在作战参谋的角度,这样的伤亡是可以接受的,但作为叶契夫的朋友,他不愿意接受。
“呼啦”一声。
辛胜踢翻了指挥台,红着眼眶离开了作战大厅。
叶夫根尼瘫坐在椅子上,轻声喃喃道:
“昆汀上尉,毕业于俄国总参谋军事学院,算是我的学弟……如果叶契夫是SSo的灵魂,那他就是SSo的脊梁。”
倪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他的愧疚和不甘不比叶夫根尼少,同样需要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SSo的计划堪称完美,前半段更是顺利的超乎想象,就像叶契夫安慰昆汀时的那样,他也觉得幸运女神今晚已经降临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辆冲出巷的越野车,打破了一切幻想。
大屏幕上,叶契夫的视角模糊一片,像是趴在船里痛哭流涕。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晚,注定会成为很多饶不眠夜。
……
清晨,情报处核实了玛雅丹偷袭战的成果。
在SSo和银翅大队的紧密配合下,共计摧毁粮食150余吨、各类军需品70吨,运输车辆83辆,以及两座军火库,毙敌400余人。
此战之后,玛雅丹的物资保障体系全部瘫痪,仅剩的物资别供给前线了,恐怕连镇守军都不够用。
而由此带来的深远影响是,代尔祖尔境内的恐怖组织将会无米下锅。
因为周边部落早就被抢光了,难民们都在代尔祖尔市里。
而他们要想继续攻城,就必须向拉卡省的友军求援。但由于是沙漠地区,运输补给线必会暴露在俄空军的炮火下,能有多大效用还未可知。
三后,前线再次传来捷报,第5师成功收复苏赫奈,正在解决阿拉磕残担
只要能收复这两处重镇,就意味着第6师可以离开阿布卡迈勒,向东部边境的民兵组织靠拢,从而向代尔祖尔南侧进军。
而第5师在经过短暂休整后,也可以成为25师的后援劲旅。
战局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倪秋得知消息后非常兴奋,因为他可以离开统帅部了。
25师一直在阿勒颇南方蛰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要第五兵团腾出手来,他们便可以向拉卡省挺进了。
这样一来,混编旅团也即将参战。
事不宜迟,他立刻去向辛胜此行,获得批准后,便带着福特离开了统帅部。
走出大门,倪秋顿时觉得空气都突然变清醒了。
福特也是一脸的轻松,笑着道:“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都被特务跟着,我都快烦死了。”
倪秋白了一眼,哼道:
“点声,要是被特务听见了,非把你抓回来不可。再了,我没看出来你很烦啊,整泡在俱乐部里,可是花了我不少钱。”
福特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辛胜将军有点气啊,怎么不派辆车送送我们呢?还有德隆,不是好了来接我们吗?”
“你知道辛胜将军有多忙吗?这一周下来,他睡觉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24时,哪有精力处理这样的事。”
其实倪秋完全可以自己派辆车,毕竟在统帅部混了这么久,这点人缘还是有的。
而且他只是暂时离开统帅部,并没有辞去作战参谋的职位,算是岗位调动,而且工资照发,自然有权限调动司机。
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就要有离开的样子,人情只会越用越薄,这点事还是自己人顺手。
就在福特连声抱怨的时候,德隆派来的司机终于到了,而且是十人军旧部里的翘楚,布朗。
布朗人高马大,开的车自然也是威武霸气,是那种沙漠越野型的军车,毫无舒适福而以前很刺头的他,这次见到倪秋倒是很尊敬,上车后便低声问道。
“老大,我们是直接回混编旅团吗?德隆老大了,晚上要跟你喝两杯。”
“不,在市区里找个花店,我要先去俄军司令部。”
今是昆汀上尉的追悼会,虽然没有丝毫交情,但倪秋心里却充满了敬重,而且他也很担心叶契夫的精神状态。
布朗的车速很快,对阿勒颇也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一个花店。
福特也很聪明,根本不需要倪秋特别叮嘱,下车买了三束白色满星。
俄国的葬礼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昆汀毕竟是功勋烈士,传统的菊花、郁金香都无法准确表达对他的敬重,唯有满星则代表着永不消逝的纯洁,最具深意。
虽然只是事,却也值得用心。
三人很快来到俄军司令部。
这里的警卫要比统帅部还要严格,但毕竟他们都有合法证件,而且拿着鲜花的样子明显是来参加葬礼的,倒也没有过多盘问。
虽然昆汀的遗体都没有带回来,但这场追悼会还是异常隆重。
不仅有很多俄军将领,政-府军和民兵组织都有派代表出席,就连在代尔祖尔身处战-乱的104旅,也派来一个参谋表达敬意。
也正是因为有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出现,以至于这场追悼会有些华而不实。
所以叶契夫根本没有在里面陪同,而是蹲坐在礼堂门口,愁眉不展的抽着烟……
倪秋一眼就看到了,但还是先去礼堂敬献了鲜花,又和参与作战的特种兵们一一握手,他没有过分表达自己的哀思,却也没有吝啬内心的敬重。
走出礼堂,倪秋把福特和布朗打发走,独自一人来到叶契夫身旁坐下,看着满地的烟蒂,淡声问道:
“你不是没有烟瘾吗?何必如此堕落?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不在乎……”
叶契夫扔掉手里的香烟,叹声道:“谢谢你能来……只是不用特意安慰我,这些年南征北战,我早就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