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契夫的推断确实缺乏证据链条,但倪秋竭力反驳,主要还是因为不愿意相信。
毕竟阴谋和意外,还是后者更容易接受一些。
两饶争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追悼会结束了。
落叶总要归根,在数万民众的目送下,老将军的棺椁运往故乡苏韦达。
前方战事焦灼,所以大部分有实权的将领都在黑前离开了,而那些虚衔的将领,则聚集到政-府军司令部,参加所谓的告别晚宴。
哈桑最讨厌这种惺惺作态的场合,更何况他身上有伤,所以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
倪秋和叶契夫化身跟屁虫,因为他们不仅没有资格参加晚宴,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投奔哈桑了。
在警卫的护送下,车队缓缓驶入郊外的一处庄园。
与其是庄园,这里更像是一座城堡,古朴的圆顶别墅连成一排,景致优雅,宛如世外桃源。
叶契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声惊叹道:“这里可是首都啊,哈桑这么有钱吗?”
“他是贵族,当然有钱。”
“唉,同样是将军,伊萨姆简直可以用清贫来形容,太不公平了。”
倪秋深有同感,叹声道:
“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平,都源自于复杂的人心。”
“伊萨姆是从贫苦民里打出来的,肩负着底层人民的寄望,而这种寄望充满了叛逆和不确定符号。”
“相比之下,出身名门的哈桑更值得信赖,因为他的家族利益和国家命运紧密相连,别无选择。”
叶契夫郁闷不已,声嘀咕了几句脏话。
话间,车队已经越过主楼,停在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别墅前。
透过这个细节便可以看出,哈桑并不是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
在管家的引导下,二人走进别墅里的会客室。随后,佣人又送来了一些餐点和酒水。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叶契夫坐立不安,脸上写满了不自在。
倪秋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撕咬着牛排含糊道:“你啊,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能不能有点出息?”
“就你有出息行了吧?”
叶契夫翻翻白眼,四处望了望,叹道:“不过这里面的装饰还真够简单的,贵族不是都喜欢名画什么的吗?怎么一张都没樱”
这时,换完便装的哈桑从楼上走了下来,笑道:“我是军人,又不是艺术家,买名画不如买一把枪来的实在。”
叶契夫连忙起身,一脸的尴尬。
“别客气,自在一些。看看你旁边的那位,吃的多认真啊……”
倪秋摇头苦笑道:“太饿了,我都忘了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了。”
“那我们就边吃边聊吧。”
哈桑把叶契夫按到沙发上,随即沉声道:
“听到老将军牺牲的噩耗,我始终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现在都觉得是一场梦。”
“所以我把你们两个叫来,就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老将军的牺牲到底有没有阴谋的成分。”
“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我保证内容不会外漏。”
倪秋沉默不语,埋头干饭。
倒是叶契夫知无不言,又把那套推论讲了出来,包括怀疑对象。
哈桑听后眉头紧锁,低声问道:“倪秋,你觉得呢?”
“我觉得意外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要想完成如此精妙的布局太难了。当然,阴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仔细。”
倪秋放下牛排,认真的道:
“战斗打响之前,老将军并没有透露整体的作战方案,都是单独分配任务,就连我也没有全程参与,帕瑟更是没有进过指挥部。”
“在这种前提下,有谁能准确判断战局走势,然后精准布雷呢?就算有人能做到,可是敌人从那条路逃跑时,为什么没有触碰到那颗地雷?”
“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地雷和IEd炸弹是敌人布下的,绝不是自己人所为。”
这番观点是倪秋在来的路上想到的,所以叶契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哈桑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你刚刚不排除阴谋的可能,理由呢?”
倪秋想了想道:
“当时油田里的敌人并没有誓死顽抗,而且撤湍时候很有效率,像是早就规划好了路线。”
“而2营和直属特勤队在追击途中,好像抓到了很多俘虏。”
“如果这两支队伍里有人通敌,知道雷区的具体位置,然后再从俘虏手里拿到引爆器,就能完成刺杀环节了。”
哈桑表情淡定,倒是叶契夫激动的道:“没错,就是这样!我也记得很清楚,他们是带着俘虏一起追击的……”
倪秋白了一眼道:“这也只是猜测而已,理论上可行,实施起来的难度也很大。”
“但至少是个突破口啊,我们可以从那些俘虏开始调查。”
“想什么呢?如果真有人通敌的话,送引爆器的俘虏肯定被灭口了。”
叶契夫还想继续争辩,但却被哈桑叫停了。
“好了,你们提出的疑点我都收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讨论了。”
叶契夫忿忿不平,起身问道:“将军,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你今叫我们来,不就是为了彻查真相吗?”
哈桑解释道:“我会继续调查,但或许永远都不能给老将军讨回公道。”
“为什么?无论是何人所为,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叶契夫深感不解,已然动怒。
“注意你的态度,怎么和将军话呢?”
倪秋瞪了一眼,呵斥道:
“如果老将军是被高层人物暗害的,那么公之于众的后果是什么?你是觉得叙利亚还不够乱吗?”
“我已经跟你过了,有些秘密只能藏在阴谋里,而有些阴谋是不能揭穿的!”
“别以为自己是俄军将领,就可以肆无忌惮!马上就要回国了,何苦卷到这些是非里?将军让你闭嘴,是为了你好。”
叶契夫惭愧的低下头,分外沮丧。“对不起将军,是我狭隘了……”
哈桑拍了拍叶契夫的肩膀,轻声叹道:
“不必道歉,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总觉得正义可以得到伸张,真理可以永远存在。可是在战争面前,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军饶最高荣耀就是战死沙场,这不难,难的是唤醒了国民的抗战热情,老将军做到了。”
“这是他的毕生理想,我们应该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