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沥，房中烛影摇红。
偶尔响起轻微的翻书声，静谧而安适。
灵珑手持书册，坐在案前秉烛夜读，模样十分认真严肃。
若被不知道的瞧见，多半以为少女是在看什么治国经略、道家密藏之类的。
许安则安安静静背身朝外，侧躺在床榻上，闭着眸子，呼吸平缓。
不过他根本没有睡着，而是在琢磨一个问题。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灵珑的？
要知道他和李清雾是因为两年的互相陪伴才慢慢走到一起。
而他和灵珑认识才小半个月罢了......
“难不成我真是色胚？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那种？”
思来想去，许安决定问一下当事人。
翻过身，许安望向桌案边的灵珑。
灵珑似乎是坐累了，此时已经脱去鞋袜，露出晶莹圆润的足趾，抱腿蹲在椅子上。
小脑袋磕置在两腿膝盖之间，湿润的唇儿轻咬着左手拇指，右手则搭在桌上的书籍旁，随时准备翻页。
看着这一幕的许安莫名想起了前世的二次元宅女。
似是察觉到男人的目光。
灵珑微微偏头，疑惑道：“你看什么？”
许安想说“看你”，但感觉又太油腻，而且显得过于轻浮。
想了想，许安开口道：“你在医馆中也是这样看书吗？”
灵珑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书册：
“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很可爱。”
灵珑闻言一嗤，手上轻轻翻过一页，并不答话，只是烛火照映下的脸儿微微泛红。
“对了，你怎么想到来这个小地方开医馆的？”
“而且你那個医馆，说实话，也不像正常营业的模样嘛。”
沉默片刻，就在许安以为灵珑不想说时，却听到少女缓缓出声：
“偏僻的地方高手少，不容易被发现。”
“医馆本就是随缘罢了，有人来就看，没人来就算了。”
真摆啊......
许安听完，无声感慨。
“你能认出白玄玉，想必伱在妖族的地位也不低吧？”
灵珑斜了一眼许安，见其神色如常，似乎只是随口闲聊，轻哼一声道：“自然。”
许安微微颌首，又道：“那你......”
话未说完，便被灵珑打断：“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意图被揭穿，许安也不尴尬，轻笑一声：
“你觉得我怎么样？”
只能说不愧是前世的灵魂发问，即使在这个世界亦是恐怖如斯。
直接给灵珑问得有些发懵。
灵珑转头看向许安，表情略显迷糊。
过了好半晌，灵珑才不确定开口：“你是问我觉得你如何吗？”
许安点头，目光炯炯，似乎极为期待灵珑的回答。
灵珑稍微偏过身子，双手抱膝，眼眸微垂，似在思考。
许安也不急躁，默默观赏着少女踩在椅子上的裸足。
少女的脚偏小，脚背白嫩如玉，足趾晶莹宛若十粒珍珠，此时正因为少女沉思时下意识的动作，收拢又散开。
察觉到思绪开始变了颜色，许安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怎么样？想好了吗？”
“嗯...你是个好人......”
操！
听见这句话，许安脸都黑了，不过灵珑显然没有说完，许安深吸一口气，静待下文。
灵珑自然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给许安颁发了一张好人卡，继续道：
“虽然你有些色，长得也一般，不过天赋很厉害，才这么几日便具灵初期，我前所未见。”
“而且我看得出你心地不坏，是一个能为了保护别人，牺牲自己的好人。”
？
许安眉头一皱，色不色的他就不反驳了，公道自在人心。
但说他长得一般？
你怕不是近视眼哦？
“我长得很一般吗？”
“啊？”灵珑显然没料到男人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抬眼瞅了眼神色严肃的许安，灵珑竟莫名心虚。
斟酌一番后，灵珑重新开口：“其实也不是特别一般吧，还是挺不错的。”
你这还不如不说？！
许安眉头一挑，问道：“那你觉得要长成什么样才能算好看？”
灵珑不假思索的回道：“四肢强健，体型壮硕，头角峥嵘。”
许安蹙眉：“年轻有为的高壮汉子？”
灵珑听完亦是蹙眉：“你在说什么啊？”
旋即左右偏头，寻来桌上纸笔，埋首画了起来。
很快，灵珑拿起画好的纸张吹了吹，转身举在身前，朝着许安展示：“就这样的！”
许安定睛一瞧，画上是一只壮硕雄鹿，树枝状的鹿角粗壮繁复。
许安懂了，原来妖族和人族的审美终究是有差距的......
眨巴了下眼睛，许安追问道：“那人形的呢？”
灵珑快速答道：
“你这样的就行。”
许安眉头紧锁：“那你还说我一般？”
“但你没有角！”
灵珑双手比作“六”的手势，在头上比划了一番。
许安这次真的懂了，原来角才是鹿族择偶的重要标准！
“那你化作人形也没有呀。”
“你自己都没有角，还要强迫人家有角，你这不是双标嘛？”
许安剑意冲天，发起进攻。
“谁说我没有？我只是藏起来了！”
“呐，你看，这不是角吗？”
灵珑轻轻晃了晃脑袋，两只可爱小巧的鹿角在头顶显化。
“...行......”许安一剑扎进水里，水花都没溅起。
等了一会儿，见男人依旧沉默，灵珑转回身子，继续看起书来。
细风从窗外闯入，引得烛火一阵摇曳，少女印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
“灵神医，为什么你那么笃定我喜欢你啊？”
风势消散，温润嗓音轻响，却宛如另一阵不露痕迹的狂风，吹得少女心尖微颤。
翻页的手下意识停顿，灵珑沉默了一下，旋即头也不回道：
“本姑娘又不是傻子。”
“你一点都不隐藏，我自然看得出来。”
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却很唯心，许安是不信的。
不过见灵珑不愿意说，许安也不想勉强，虽然强扭的瓜解渴，但是它不甜啊。
“原来如此。”
随意回应一声后，许安便又背过身去，静静躺着。
房中再次陷入沉静，但氛围有些古怪。
灵珑随意翻着书页，心神慢慢飘远。
她觉得许安也许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有些不愿将神血一事托出。
若是在今日之前，有个坦白的机会，灵珑也许无所谓，说了便说了，反正神血的后遗症根本无法解除。
但今日之后，灵珑不愿说。
少女心思难测，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
灵珑瞧着有些索然无味的书册，正欲收起，忽然听见男子的嗓音响起：
“咳，那个。”
“灵神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可能啊，其实我也是有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