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外套,下床,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后没两分钟,房门被打开,一道轻佻张扬的声音传来:“嫂子好啊!”
秦掌珠坐在沙发上,转眸,静静地打量来人。
男人穿一身工整的深色西装,戴着质地不俗的金框眼镜,生得一张白面书生脸,眉眼清秀,俊里透着点不解风情的古板,又有点厌世的颓。
颇有一番斯文败类的气质。
薛家老幺——薛瑾琛。
帝京最有名的心理学专家!
一个心理医生给她诊病?
宋厉霂是不是找错人了?
秦掌珠满眼疑惑。
薛瑾琛眼底却是惊艳之色。
想不到,宋厉霂藏起来的小娇妻居然是她!
小丫头初长成,竟生得这么美!
出国这三年,他似乎错过了许多事情。
他唇角含笑,问:“嫂子,方便进来吗?”
秦掌珠点了点头,倒了一杯水,搁在茶几上,道,“烦请薛医生换个称呼,几个小时之前,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已经不是宋太太了。”
薛瑾琛啧了一声。
难怪宋祖宗打电话时脾气那么冲!
敢情儿是小娇妻要闹离婚啊!
他吃着瓜,玩味的撩了撩眼皮,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秦掌珠将左手搁在沙发扶手上,右手轻搭在左腕上,静等几秒后,开口道:“阴虚内热,气血虚衰,柴胡、干葛、白芷、桔梗,煎服即可,无需打针,薛医生,请回吧。”
薛瑾琛再次被惊艳到:“你母亲温秋陵可是医学界的神话,有女如此,我倒也不奇怪了。”
“……”
秦掌珠错愕。
她母亲曾是国内外著名的医学博士,同行相识,她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薛瑾琛怎会认识她?
毕竟,她从小就养在凤栖镇的姥姥身边,直到高二时才被接到帝京。
她又不得父亲喜欢,一直住校。
世人只知道秦家二小姐,极少人知道秦家大小姐的存在!
薛瑾琛认识她,倒是稀奇。
薛瑾琛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挑眉宇:“鄙人不才,曾有幸在温博士手底下实习过几天,无意中看到过你们的合照,说起来,你曾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吧?看你这年龄,我估摸高你五六届,可是你的老学长呢!”
听到“医科大学”四个字,秦掌珠心跳一滞。
一段不愿回忆的黑暗记忆涌上心头,搁在腿上的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薛瑾琛自然注意到她这个回避的小动作,善意的转了话题:“既然感冒发烧不必我瞧了,心理学可是我的专业,小学妹有什么烦恼或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聊聊。”
秦掌珠忽然明白了什么,呵笑一声:“宋厉霂怀疑我有心理疾病?”
“他是关心则乱,主要是让我给你打一剂退烧针,顺便给你做一下心理疏导。”
秦掌珠差点气笑:“我提离婚,还和他吵了一架,他认为我不乖,就怀疑我心理有病,那你能帮我看一下,他脑袋里的多巴胺神经元是不是搭错地方了?”
“哈哈哈!”薛瑾琛笑出声来,“这话要是让他听到,怕是你要待在精神病院了!我是明白他为什么怀疑你心理有问题了!明明有问题的是他!”
圈子里都传宋厉霂娇藏的小娇妻,是个温柔懂事柔弱软萌的小哭包。
啧!
可这分明就是一只会咬人的小兔纸!
薛瑾琛下楼时,宋厉霂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你的小娇妻没有发疯也没有抑郁,除了有些敏感,只是普通感冒发烧罢了!”
宋厉霂显然不信他的结论:“那她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反差这么大?顶嘴、骂人、乱发脾气!还跟我吵架!”
薛瑾琛翻了一个白眼:“夫妻吵架不是正常的操作吗?”
“以前,她从不会跟我顶嘴,也不会和我吵架,以前,她很乖,很懂事,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宋厉霂吐出一口烟圈,咬牙切齿道:“就像变异了似的!”
薛瑾琛乐了:“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情又如此纯情呢!即便她是你娇养的小宠物,也是有个性和脾气的,以前,很乖,是稀罕你,容忍你的蹂躏,现在冷不丁咬人了,要么是你惹她不高兴了,要么就是……”
“什么?”
“小兔纸另有新欢要出逃了呗!”
“……”
宋厉霂沉默了。
忽然想起秦掌珠在新婚夜说过,她心有所属。
她这么着急离婚,莫不是要和旧爱重归于好?
薛瑾琛瞧他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瞎yy什么,抬手,夺了他的烟扔在烟灰缸里:“她也许是对你失望了,不想再顺着你了,性情变化是很正常的反应。”
“失望?”宋厉霂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待她不好吗?我能给的,都给她了!能做的,也都做了!”
“我说的不是物质需求。”
“那是什么?”
“一个丈夫给妻子的安全感、情绪价值和精神情感。”
“……”
见这祖宗貌似没懂,薛瑾琛干脆把话说的更加直白:“这一年,你和唐馨微恋情的热搜都炸到国外了,是个女人都会生气吃醋离开你这个渣男吧!她没在你饭菜里加点百草枯够厚道了,你居然嫌她不如以前乖?还怀疑她有病!宋厉霂啊宋厉霂,你的情商喂狗了么?”
“不懂就闭嘴!”宋厉霂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她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绯闻。”
以前更过分的花边绯闻不是没有过,她连问都不曾问过。
他每次回家,她不都是笑脸相迎一副淡然无谓的样子,追前追后柔柔顺顺的喊他四哥!
她那么那么乖,有时候乖的让他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