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急忙从垫子上站起来，给师父躬身行礼：

    “师父，您怎么来了啊？”

    “我过来看看你。”

    威灵微微点头：“鬼车，你有没有想过，你吸收了那么多的精神力碎片和残念，会不会有一天，某个被你吸收很多残念的人，在你的识海中醒过来？”

    鬼车一怔，咧嘴而笑：

    “师父，不会的，我的身体中不会产生神曲那样诡异的存在。”

    威灵点点头，呵呵而笑：

    “是啊，我估计那是你的本能天赋，当日你守宫姐姐就担心这个问题，我还用了一个比喻，用蒲公英的种子来形容这个情况，你是将那些漂浮在虚空的种子给加工熟透了，根本不会有隐患。”

    鬼车有点错愕，瞬间连连点头：

    “师父一针见血，说得太好了，我自己都没有想那么深。师父，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难道是您也想吸收那些残念吗？”

    威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鬼车，神色莫名地问道：

    “鬼车，要是某一天你发现师父变成了其他人，你和你的师兄弟们怎么办呢？”

    鬼车立即心生大恐怖，他紧张地看着威灵：

    “师父，您都顶阶的术士了，还是本源和智慧双料的顶阶，没有必要去吸收那些残念碎片啊。”

    威灵忍不住笑呵呵地点点头：

    “是啊，是啊，我是不急的，也根本用不着那种方法的。

    好了，你自己修行吧，我要走了，一时半会，我都不会过来看你了，等两年你服役期到了，就到灵湖城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帮他们多做事情。”

    鬼车点点头：

    “好的，师父，我记下了。”

    待威灵的身形消失，鬼车在垫子上坐了许久，总感觉师父有点怪怪的，但具体有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他有点不放心，想向师父问个明白，但师父已经离开了。

    下意识中，他掏出胸前那个贴身佩戴的小挂坠。

    那个红蓝交错的凤凰挂饰。

    下一刻，鬼车如坠冰窖！

    往日熠熠发光的红蓝翡翠一般的挂坠，竟然黯淡无光，就像一块劣质玉石打造的粗糙饰品。

    鬼车惶急地起身，第一想法就是到北印加去找师兄弟们和守宫、李陵游他们。

    但他却在服役期，不太好离开，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对师父的信心战胜了猜疑。

    ……

    威灵在雅西郡结界外的森林中缓缓而行。

    他不想连接帝国的结界，一旦连接，太上必然就会知道他回到了帝国内，那么，自己就会处在九鼎结界的攻击范围内，稍不注意，那金色慧体必然灰飞烟灭。

    但是不连接结界系统，他就无法联络零余子，就无法找到使君子。

    其实，就算找到零余子或者使君子，威灵也担心太上知道。

    说实在的，陷入这样茫然的状态，威灵从未假设过，就算当初在雅西以西的山头醒来，都比现在有方向有目标。

    最后，威灵还是一咬牙，闪身回到了李阀，湖畔墅院。

    整个院落已经空寂无人，除了每隔几日有人员过来进行清洁整理，大总管已经将这个特殊的院落给封闭了。

    威灵穿行在空荡荡的院落中，心神化身亿万，去寻找那个记忆中的脑波特征。

    他其实并不确定，如果自己不连接帝国结界系统，太上会不会知道他回来了。

    片刻之后，威灵的身形消失，他出现在帝都北边一处巨大的院落中，一个清静的书房内。

    鬓角花白却又有青年人俊朗容貌的萧大人，萧京墨，诧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嘴角露出笑容：

    “威灵，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边来了？你这大掌门人、灵湖城主这么闲啊？”

    站在萧京墨面前的两个“威灵”，一个是本体，面带苦笑，一个却是淡金色的慧体，在品味萧大人墙面的古典字画。

    威灵苦笑着一拱手，给萧京墨行礼：

    “萧大人，别调侃我了，不告而入，已是非常无礼。”

    萧京墨大笑：

    “哈哈……当年我在你识海留下精神信标，算是我首先不告而入，不讲武德，这次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威灵愈发惭愧：

    “大人当年那是在为我保驾护航，岂能和我今日之失礼行为相提并论。”

    萧京墨微微摇头，看看威灵，又看看那潇洒自如的淡金色慧体，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不免好奇试探：

    “威灵，我真的想不到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进入了顶阶术士的行列，我停留在高阶后期很久了，这位，是你的慧体？”

    金色慧体转头，看着萧京墨淡然一笑：

    “萧大人政务繁忙，帝国谋部，参谋国之大事，还能在闲暇修行到高阶后期，已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了。”

    随即，金色慧体缓缓靠近威灵，身形融入本体，消散不见。

    萧京墨看向威灵，威灵摇头：

    “比如这位的回复，是与我的想法并不同步的。”

    萧京墨面有惊异神色，以他的智慧，早就推测出威灵找他必然是探讨慧体方面的修行问题，有两个理由支撑他的预判。

    第一是威灵最早接触能慧体出行的人，就是萧京墨自己，第二是，威灵向来是低调内敛的人，他一现身居然将慧体同时展示，那必然是有问题咨询，而且事关慧体。

    “威灵，你的慧体超出了我的认知，不知道你是否记得，当年在叹息之渊面对杨前辈的时候，我的本体是和慧体的思维同步的，彼此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一体多任务关系，当时我就知道本体在远方载具中发脾气，哈哈。”

    “大人的意思是，其独立性是基于本体授权的，而不是彻底的自作主张？”

    萧京墨赞许地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你总结得非常精辟。

    还有，我也见过超阶的智慧术士，慧体依然是白光莹莹的，没见过金色的。”

    威灵的神色似笑非笑，对萧京墨一拱手：

    “是啊，我竟然和慧体有些钩心斗角，彼此疑虑，见笑了……感谢解惑，对了，目前萧氏子弟在灵湖城那边挺好的，说不定，百年之后，那边的分支子弟会挺有出息的。”

    萧京墨大笑，也对威灵躬身一礼。

    这个礼，算是替那边的家族子弟给城主行的了。

    威灵的身形消散一空。

    ……

    此刻在未央塔上，芥子（太上）嘴角含笑：

    “嘿，竟然这般不信任老夫！

    既然不信任，为什么要质疑你所谓的慧体？那岂不是在自我否定？

    我倒要看看你何时方能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