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聊计划乍一听很疯狂,但收益确实诱人,裴度决定试试。其实他也没有太多选择,因为安西军已经分兵,若不按这个计划进行,所谓的征讨就只能放弃。
经过慎重考虑,他想先试试两镇的反应,如果他们同意安西军过境,计划便能继续进行,若是不同意,恐怕就得从长计议了。
分别给田弘正和韩弘下文,命他们准备营地粮草接应平叛大军,并许诺所费钱粮将在战后再论。
忐忑的等了五,终于收到回复,二人皆表示遵从朝廷号命,裴度和烦了齐齐松一口气。
“五收到回复,足见田公忠贞!”。
魏博镇制所在魏州,到洛阳有七百多里,仅仅五便收到回复,证明田弘正在收到公文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便做出答复,可见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反而韩弘所在的汴州相距四百多里,回复却在同一收到,明他虽然同样答应了,却不如田弘正痛快。
不管怎样,第一步算是成功了,过境的兵马数目起了很大作用,两镇实力强大,五六千人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田弘正和韩弘以及他们的手下至少不用担心被假道伐虢。
神策军歇差不多了,裴度下令行营前移至巩县,九月二十二赶到巩县大营,也在同一,安西军中军陆续赶到。
裴度听闻后大为震惊,亲自赶去查看,安西左路步军九月十三从唐州出发,九行军五百多里,每行程近六十里,两倍于普通行军速度。
“竟如此迅捷!”。
烦了笑笑没话,安西军一直在操练行军,如今军中有大量车驾运送军械,路况好又不用携带粮草军辎,每行军六十里并不是很难的事。
大车在中间,两侧各两列步兵,清一色的红缨毡帽,深灰军服,一个个面色黝黑的壮汉手持长槊,腰胯横刀长弓,身背箭壶整齐走过,除了脚步声和军校偶尔一两号令再无其他。
陆续进入各自营房开始安顿,整个过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看热闹的神策军远远躲着。裴度算半个行家,连连点头赞道:“杨帅善于治军,有此精兵更多三分把握”。
烦了摇摇头,“离精兵还差的远”。
每次看到军队,他总下意识的与安西兵作比较,眼下这支安西军操练精熟,士气高昂,军纪严明,已经有强军的形,却没有强军的神。
时间不长,安西军全数进入营中,裴度问道:“杨帅打算休整几日?”。
烦晾:“休整两日,二十五出发”。
裴度皱眉道:“太急,不如待后军赶到再一同进兵”。
烦了坚定的摇摇头,“夜长梦多,年前必须完成所有布置”。
经短暂休整,九月二十五拔营向东,行军路线是自汜水县过黄河,而后沿河而下,经武涉获嘉两县后正式进入魏博镇卫州界。
为了给老田留出准备时间,烦了特意放慢行军速度,每只走三十多里。同时在军中再次严肃军纪,凡取百姓一草一木皆行军棍,取财货十文以上者斩!劫掠,杀人,奸淫者株连火长,火长参与株连队正……
安西军的军纪从未放松过,一直以来都很不错,这些军令更多是给沿途百姓听的。
十月初一,全军抵达在东都畿的最后一站,距离魏博仅一步之遥,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公文送达,各州县已做好迎接王师的准备,田布作为迎送使已经在新乡寨等待节帅大驾。
老田四个儿子,田布是老三,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曾率军参加淮西之战,多有战功,战后被封左金吾将军,御史大夫。在郾城时曾与烦了见过两次,也算半个熟人,老田派他来迎接,可见其重视。
烦了召军中旅帅以上将校至帅帐前,沉声道:“明日进入卫州界,咱们是六十年来第一支进入河北藩镇的禁军,史书之上必留名号,言行举止更需谨慎,莫让河北人笑话咱们!”。
诸将校躬身道:“大帅放心!必不辱安西字号!”。
烦零点头,“安西军的汉子是爱惜脸面的,回去告诉下边儿郎,裴相已答应本帅,此次征战,三倍军饷!战功多加一等!殊功者加官进爵!不吝封赏!”。
众人齐齐应和:“多谢大帅!必效死力!”。
烦了又道:“陈光洽任中军副总管,上下将校受其节制,不得有误!”。
陈光洽愕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众将校也愣了一下才纷纷各自遵命。
待众人散去,陈光洽毫不犹豫的跪到地上,作为淮西降将,他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坐到一人之下的副总管,位居于鲁豹和朱勇之上。
烦了扶起他道:“光洽,我知道你的本事,今后重任在肩,当多加谨慎,莫要让我失望”。
陈光洽大声道:“大帅,末将必誓死相报!”。
烦零点头,“去吧,万事三思而斜。
陈光洽武艺不错,勇猛善战,更难得的是心思机巧,反应灵敏,可他的缺点也一样明显,为人轻浮,喜欢耍聪明,在军中威望不高。
这个人独领一军绝对是灾难,作为副手却是完美的人才。
又把朱勇叫到近前,“勇子,没怪我吧?”。
朱勇愕然问道:“怪你什么……你是不是偷我酒了?”。
烦了挠挠头,“没偷……你还藏酒了?”。
!!!!!!!!!!!
郓州正中有大湖,命叫巨野泽(上古时称大野泽,五代后称梁山伯),由济水汇聚而成,南北长三百里,东西一百余里,北连济水,清水,南接洙水,泗水。众多河流和大湖不但灌溉农田,也使郓州水运发达,鱼获丰富,大部分人口也都集中在大湖四周和河流沿岸。
月儿带着一众手下避开县城堡寨专走乡野村落,乡下人几乎没有什么娱乐,大戏对于他们来是很新奇的东西,虽然几个故事都很粗糙,但每次演出都能大获成功。
还一个原因是便宜,戏班子不要钱,管饭就干,有些村子甚至饭都管不起,好在月儿带了不少钱货,还能撑得住。
这些一直在大泽以南的巨野等地转悠,戏班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时常有大族专门派人来请,同时关于烦了和安西军的种种事迹也广为流传。
自古皇权不下县,节度使对于乡下的管控就更别提了,至于李师道的治理水平则更低至无下限。淄青十二州,各州县基本处于自治状态,他关心的是征税和征丁,除此之外不管不问。
最倚重的两位手下便是两个妾,最常用的手段则是暗杀,他网罗了一大批所谓的江湖人士,不但暗杀外敌(比如老武老裴),内部清洗也是这个套路,这种操作更使得治下人人自危,淄青可以称得上人心涣散。
泽南诸县转的差不多了,月儿决定去泽北转转,那里人口更密集,唯一的缺点是李师道也在那里。
还是那驾驴车,还是那副来子做派,蒲瑶儿依旧坐在旁边,虽然脸上抹的脏兮兮的看不出面貌,可她还是很紧张。
“咱们不该往北去……”。
月儿衔着草棍,感受着满手丰腴,啧啧道:“你这身皮肉长得真是好”。
蒲瑶儿忧心忡忡的道:“那些人手段凶残的很,咱们还是在泽南吧”。
月儿叹口气道:“穿的越来越多,都不方便了”。
蒲瑶儿道:“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月儿把草棍吐掉,坏笑道:“你跟我一个被窝睡,我就不去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