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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也是安西军
    吐突大监是陛下在东宫时的旧人,从陛下登基一飞冲到如今已经十余年,许多人他文不成武不就啥也不是,其实大错特错,一无是处的人能身居高位十几年吗?

    他一直是个清醒的人,极为擅长取舍之道,皇帝收兵权他尝试反抗,当发现大势已去,他马上抛弃了皇甫镈,干脆的跪到皇帝脚下。

    获得皇帝谅解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安西大院,以堂堂大佬的身份给女人行礼。他算的很清楚,他是皇帝的人,安西兵没受什么损失,自己亲自登门认怂,潇潇不可能不接受。

    结果吐突大监事没少搞,却仍得皇帝信任,与安西兵顺利和解,最终安全上岸。

    月儿的没错,吐突大监才是一等聪明人。

    元和十三年年末,一顿电光火石后柳沁消失,吐突承璀与皇甫镈决裂,朝堂终于安静下来,各位大佬的目光终于看向了西方。

    烦了离开凤翔府后第二就到达了陇州城,离镇戎军只有不到五十里,他派李佑带三十骑去传令:老实待着别动。

    当傍晚收到李佑送回的消息:士卒心向大唐,未有反叛之意,只因布匹朽坏,棉衣不齐,冻死伤者众……闻大帅至,阖营痛哭……

    禁军家眷在长安,他们不敢反叛,更容易被拿捏,其实镇戎军军饷还凑合,吐突承璀一伙只吃掉四成,日子能过,这回出事出在朝廷下发的布匹。

    按朝廷规矩,禁军每年发四身衣服的布匹,两单两棉,当然了,分的时候会有一定比例的缩水,今年到了分布的日子,布匹也按时发了下来,结果出事了,发下来的布腐朽不堪,根本没法做衣服。

    士卒不满,向当官的抱怨,当官的回复,上边给拨的布就这样,爱要不要。

    气一变冷,许多士卒冻擅病,将校向兵马使和监军求情,有些兄弟的棉衣实在破的不行,能不能从库房预发一些布,让那些兄弟能挨过寒冬,结果再次遭到拒绝,库房的布是朝廷的,不能私自下发。

    到十一月,降大雪,气温骤降,短短几时间冻病而死二十余人,忍无可忍的士兵一起鼓噪,把主将,监军,及以下数十名将领狠狠揍了一顿赶出营去,万幸他们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弄出人命。

    主将和监军赶走了,士兵们冲进库房把布拿出去分掉,大吃一顿后也没了主意,祸闯了,造反肯定不敢,只能在营里惴惴不安的等候朝廷处置。

    当李佑举着安西军旗进入大营,大声宣读杨大帅军令,满营士卒嚎啕大哭。

    他们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全下的武人都知道,杨大帅对手下儿郎最厚,就像爷老子和兄长一般,死聊都给照应着家,他老人家来了,咱们至少不会糊里糊涂的被人砍了脑袋。

    烦了轻舒一口气,还好。

    第二,叫来陇州刺史和转运使等主要官吏,先查看了发往各军寨的账册,那批烂布陇州共分到一万匹,发下去了六千匹,都发到了镇戎军。

    “你可知道这批布朽坏不堪?”。

    转运使当然不能自己不知道,躬身道:“属下知道”。

    烦了面沉如水道:“你既知晓布匹朽坏,为何不向朝廷行文?为何还要发给士卒?”。

    转运使委屈道:“大帅,朝廷下拨的布匹,属下哪敢挑肥拣瘦……”。

    烦了静静看着他,“你不敢挑肥拣瘦,为何将烂布全给了镇戎军?”。

    “这……”,转运使没想到他竟一眼看出了破绽,“大帅,库房的布都是轮流拿取,镇戎军恰好轮到了……”。

    烦了翻看着账册道:“镇戎军轮到了,分走六千匹,库房中还有四千匹,后边的义宁军却一匹都没有,本帅想知道,你是怎么轮的?”。

    “我……属下……”。

    “住口!”,烦晾:“叫副使进来!”。

    两个副使进到屋里大礼参拜,烦了又问了一遍,“从实招来!”。

    两个副使对视一眼,却大呼冤枉,“大帅,是轮流拿取的……”。

    “将三人拿下!拉到外边等候处置!叫管事进来!”。

    三人拉到外边堵了嘴捆好,六个管事进到屋内跪到,烦了再问了一遍,“从实招来,可免罪,若敢隐瞒,定斩不饶!”。

    “大帅!的只是奉命行事!别的军给上官送了钱货,那镇戎军不舍得送……”。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衣无缝的贪腐,只有想不想查,只要有一个人开口,所有的肮脏都会真相大白。

    后边是耳熟能详的狗咬狗环节,州衙前大街上捆着的人越来越多,到过午时已经有四十多人,转运司大头目绑了大半。

    “口供做好,确认贪墨三百贯以上者斩首!家产抄没,男为奴女为婢!以下者按律加一等处置!发好布六千匹往镇戎军,立刻!”。

    四十多颗面目狰狞的人头挑到杆上,四十多家人在无助哀嚎,烦了充耳不闻。

    很久以前他认为一人犯事连累全家是不对的,后来他知道了,若只追究一个人,律法的威慑力将严重削弱,你享受了家人贪腐带来的利益,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很公平。

    饶贪欲真的永无止境,古往今来多少聪明裙在一个贪字上,烦了粗糙的杀了几十个,也不知道陇州能干净多久。

    腊月初十,杨大帅进入镇戎军,李佑率领几十个将校跪地迎接,数不清的士兵跪在雪地里哭喊,“大帅!大帅!大帅……”。

    中军帅帐内安坐,二十多个汉子跪在地上等候发落,他们就是这次闹事的头目。

    一个校尉道:“大帅,俺们惹了祸事总要有个交代,也不能叫大帅为难,头俺们自己割,大帅着人带回去”。

    “若是不够,还能再添些”。

    烦了不禁摇头,“一群蠢货……”。

    士兵们当然清楚哪个将校好坏,一场闹剧,倒把镇戎军给清理干净了,这些全是军中有威望的汉子,是军中骨架,可不舍得杀掉。

    “带头闹事,虽情有可原,但军法难饶!每人二十军棍,拖出去打!”。

    军棍翻飞,打的皮开肉绽,下手的人极有分寸,保证惨不忍睹,却不会山筋骨。挨打的兴高采烈,看热闹的喜气洋洋,烦了看的满脸嫌弃,却又觉得亲切无比。

    “庆之,我想让你留下”。

    李佑躬身道:“大帅,末将想留在安西军”。

    烦了笑着摇摇头,“这里也是安西军”。

    李佑一愣,反应过来跪地道:“多谢大帅提拔!佑誓死以报!”。

    烦了踢了他一下,低声道:“别谢了,快求情”。

    李佑立刻大声道:“大帅,临近过年,饶同袍兄弟军法”。

    烦了挥手道:“罢了,记下吧!”。

    腊月十三,军令下达,明威将军李佑就任镇戎军兵马使,大营上下,欢声雷动,至此镇戎军哗变事件结束,其实都算不上哗变,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胡子,你带着兄弟们帮李佑稳住盘子,我明回京”。

    胡子点点头,统领数千兵马一两个人可不行,得帮他把架子搭起来,提拔一批亲信才能离开,笑道:“那你可快些,兴许能赶上儿子出生”。

    烦了笑道:“若不是因为那个崽子,我还不用这么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