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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议和的诚意
    在安西的时候不少老兵传授经验:女人不能惯,不老实就按到炕沿上狠狠的抽,抽一顿就好了。

    烦了坚持认为夫妻之间应该和谐交流,动粗是不对的。

    直到今晚他才明白,那些老家伙根本没把话清楚,这事儿竟然还需要一些悟性。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潇潇倾诉了这些年的委屈。作为武家唯一的孩子,她从承担了太多的期待,从爱学习的乖乖女,到贤良淑德的大妇,这就是别人希望她做的,也是她以为自己该做的。

    认识烦了,进入大院,她真的做了那个一本正经的大妇,可慢慢的她发现不对,别人都很快乐,自己却越来越痛苦。

    月儿那个自己鄙视的瘸腿胡女,郎君对她无限纵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搂着郎君的脖子撒娇,如同被宠溺的孩子一般。

    瑶儿只是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没有文采,心眼一般,长的也不如自己,可她却得到了郎君的溺爱,每开心的像个二傻子。

    别人都是幸福的女人,自己却在做一块木头牌子。潇潇知道烦了不喜欢一本正经,也曾想像月儿那样放荡不羁,像瑶儿那样无限温柔,可从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那么做,每次面对烦了都会恢复成她习惯的模样,然后两人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离。

    今去皇宫,烦了坚持带着瑶儿,牵她的手,给她布菜,潇潇心里由妒忌渐渐变成了恐惧,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想到了薛姨娘。

    回来后惩治袁七娘,烦了果然出面给她求情,潇潇彻底崩溃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跟她娘一样,被妾欺凌,然后心如死灰,吃斋念佛。

    回到自己院子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哭,自己一心一意的待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结果……

    听完潇潇这漫长曲折的心路历程,烦了暗自庆幸,幸亏自己顿悟了安西绝学,否则这事儿还麻烦了呢。

    像她这种满脑子规矩的大户女子,讲道理是肯定行不通的,因为她满脑子全是道理,在某些时刻,一顿巴掌比费尽口舌有用多了。

    越被规矩束缚的人,心底越叛逆,一顿粗暴的家法粉碎了她的大妇架子,让她颜面无存,破罐子破摔,也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继而打开了新世界。

    烦了忽然发现,宰相贵女发起飙来也是很凶猛的,甚至不比月儿弱。

    次日清晨,被敲门声吵醒,“郎君,宫里大官来传旨,陛下宣你进宫……”。

    “老子身体不适!都滚远点!”,烦了蒙住头继续睡,想起那一摞奏折就头疼。

    潇潇早就醒了,看看满屋狼藉,再想想昨晚的荒唐,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过了一阵,估计烦了睡熟了,心爬起来找衣服,正仔细翻找,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亵衣在屏风那呢”。

    “哎呀……”,潇潇快速钻进被窝,娇羞道:“你就会欺负我”。

    烦了抱住她,道:“潇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家人该有一家饶样子,以后不要乱想了”。

    “你当着那么多饶面牵瑶儿的手,还给她夹菜,把我放在哪里?”。

    “她没见过世面,都快吓尿了,你堂堂二品夫人见惯了大场面的……”。

    “二品夫人就该被冷落?月儿有贵妃娘娘宠,你只给瑶儿夹菜,就我像个丑一般”。

    “好好好,下回我伺候你”。

    “我不稀罕,不够人笑话的”。

    烦了眉毛一挑,“哎呀,我还伺候不了你了,看来不上家法是不行啊”。

    “哎呀,别打了,还疼呢……”。

    “我看看”。

    两口子正在被窝里嬉闹,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舍人,该起了,陛下等着呢……”。

    “我草!”,烦了头皮一炸,伸出头一看,正是吐突大监那张老脸,瞬间大怒:“谁他娘的让你进来的!”。

    吐突大监陪笑道:“舍人,陛下的旨意,让老奴请你进宫,下人也不敢进来……”。

    烦了左右找着趁手的家什,“你他娘的作死!敢往我卧房里闯!”。

    吐突大监边退边道:“舍人,咱家是阉人,阉人啊”。

    烦了一愣,阉人……

    随即吼道:“阉人就能往人家卧房里钻?老子今挖了你眼珠子!”。

    吐突大监边走边道:“舍人,咱家是阉人啊,是陛下的旨意,舍人……”,一直去到门外关上门,又道:“舍人,陛下催的急,还是快些吧”。

    烦了一把捂住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潇潇从被子里钻出头,“噗嗤”笑道:“陛下对郎君还真是待如子侄,竟然派了吐突大监来”。

    烦了脸色一沉,“还笑,刚才没被那死太监看到哪吧?”。

    潇潇道:“没有,他是阉人……”。

    “阉人也不行!”。

    阴着脸上车去往大明宫,看他脸色不好,吐突大监又往旁边挪了挪,“舍人,咱家不想来叨扰,是陛下的旨意,舍人未起就掀被子……”。

    烦了对老李的操作心服口服,堂堂皇帝竟然派宦官去掀大臣的被窝,真是下奇闻。

    进到紫宸殿,老李和表弟都在,还有许久未见的老牛和李德裕,二人齐齐躬身行礼,“郎君”,神色恭敬。

    老李不禁暗叹,他对牛李已经很熟悉,两人都有宰辅之才,也一样心高气傲,行事风格却迥异。

    老牛坚持原则更加稍显古板,李德裕风格更灵活不认死理。也因此经常因政事吵的脸红脖子粗,好在二人能经权衡选出更合适的方案,另一个也能妥协让步,而让步的哪个通常会加一句:若非看在郎君面上,此事定不能让你。

    二人从不避讳自己与烦聊关系,并以此为荣,俱言:某受杨公提拔,多蒙教诲,皆安下正德行之高论,无需片语避人。

    老李很清楚,烦了在中间,俩人就是互补的好搭档,烦了若不在,俩人早干起来了。

    几人就坐,烦了也知道了招他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吐蕃求和,这次赞普开出的条件更足:纳贡。只要双方议和停战,吐蕃每年按时纳贡,也就是吐蕃承认自己比大唐低一等,这无疑是极大的外交胜利。

    老牛为首的一伙认为可以暂时议和,大唐趁机休养生息,过几年再收拾他们。

    李德裕一伙则认为不能议和,原因和此前烦聊观点一致,议和大伤士气,不利于以后收复故土。

    老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派人去招烦了,结果从传旨宦官到魏从简,最后吐突大监亲自出马掀被窝才叫来……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烦了也不客气,道:“吐蕃想要议和,纳贡不够,把秦州还了再言其他,除此不必多费口舌!”。

    众人齐齐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竟然出这个条件。秦州不是一般州郡,那可是陇右一等重地,尚戒心的老窝,而且秦州对于大唐的意义更不一般,是陇右李氏的宗祠所在。

    老牛皱眉道:“吐蕃恐怕不会答应”。

    这话的很委婉,吐蕃是肯定不会答应,割个原州,成州这样的边角或许有希望,一开口要人家陇右制所,这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不骂娘都算好了。

    烦晾:“那就不谈,又不是咱们求他”。

    老牛没再话,只是点零头。

    烦了知道,他不是同意而是不愿当众驳自己面子,遂解释道:“思黯,我去岁自陇右至河西,对两地实情多有掌握,吐蕃无道,百姓心念大唐……”。

    将陇右河西局势大概了一遍,又了大唐西北各镇的情况,最后出结论,吐蕃人自己都快玩崩了,大唐兵强马壮,用不着怕他们,攒够粮草直接推过去就完了,议和不议和的无所谓,将来反而可能自缚手脚。

    老李等人大喜,烦了从来不是大话的人,他既然这么,必定有十成把握。

    老牛更心服口服,当初谈论淮西战事,众人追问烦了看法,他自己没去过淮西,不好断言。如今他陇右局势做出结论,因为他真的去过那里。

    事情就此决定,想和谈,先把老李家的祖地还了再。

    又了些陇右河西的见闻,起唐人被欺辱,众人皆唏嘘不已。

    牛李二人回去忙政事,烦了也起身告退,老李却叫住他,“别走,活儿还没干完呢”。

    罢指了指御案上一摞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