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钦脱离肉身进入系统空间,浑浑噩噩的精神立刻变得清明。
系统正在专心致志地投入狗血片中,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钦叫了它一声:“诶!统子!小系!你不是说要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吗?怎么自己倒消极怠工起来了?”
系统把注意力从电视剧里抽出,白他一眼道:“现在的剧情已经崩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反正我是放弃了。你只要别ooc就行,自由发挥吧,啊。”整个一佛系咸鱼心态,大有“大家一起毁灭吧”的意思。
自从贺灭潜入天元门把莫钦掳走,系统就对在大崩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的剧情不抱希望了。
你见过哪家路人甲能跟所有的重要角色沾上边儿,先是跟主角攻双修然后被反派掳走,简直是要取代主角受的赶脚!
评分及格已经指望不上。系统心如死灰地想,只要莫钦不ooc把他们俩送上西天,剩下的就都顺其自然吧。属于彻底摆烂状态,
莫钦看着生无可恋的系统,并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自知之明,而是问它:“贺灭到底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因为新手保护程序,系统将毒药的药性屏蔽,所以莫钦本人并没有丧失记忆,但是从外部检查却会诊断出他的确中了毒。
系统如解释道:“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就是种让人记忆慢慢模糊最后消失的毒药。照着那样演就行。相信你哦,加油。”态度敷衍至极。
莫钦:“我要的是那种药的所有资料。系统不该是辅助宿主完成任务,提供资料供给后勤的吗?”
系统叹了口气,有种“真是麻烦”的意味。
道:“贺灭给你用的是一种叫断情草的草药。非常稀有且只生长在魔界。一旦连续服用半月,服用者不仅会渐渐失去记忆,连人格都会抹消得一干二净。”
莫钦若有所思道:“药效这么猛的吗?那么有没有什么解除的方法?”
系统道:“有是有。但这种草药药性极烈,除非用水属性的至宝冰晶灵石化解冲淡,否则无药可医。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断情草本身就阴寒气极重,而冰晶灵石也是阴性的灵宝。所以就算解开了药性,服用者也会因为极寒入体而经脉冻结、五脏溃败,没几天可活。”
莫钦听到“没几天可活”后,神色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贺灭给我喂了一枚天山冰莲,说能暂时压制龙珠的燥性。这个暂时是多久?”
系统看了他一眼,答道:“三个月。”
莫钦挑挑眉,跟系统说声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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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灭穿着紫衣大氅,风尘仆仆地从外赶回来。
自言自语地抱怨道:“天元门的人可真难缠...”随即脱下外面的袍子递给随行侍从,另两个侍立在侧的魔侍低头禀报着小阁中那人的近况。
听完后,贺灭冷峻的狐狸眼透出股戏谑的愉悦,“这么多天过去,终于成了。”随即摆手挥退下人,独自一人走进小阁。
日暮的余晖洒在窗台前,有一面容清俊的青年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墨发垂落在软塌的金缕绣纹上,映衬之下显得十分清逸。赤裸的玉足白皙得真如一块羊脂玉膏般,透着股纯情的冷欲感,分外勾人。玉足的主人正撑着脑袋望着外面的风景。没有波澜的眼睛仿佛一面清澈的湖水,神色懵懂而平静,散发着一种漂亮的青涩与稚嫩。仿佛第一天降临人间的小仙人,不论尘俗善恶、世事好坏,都只报以最鲜嫩的好奇。岁月静好,愿万事太平。
看着眼前的一幕,贺灭突然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见过无数壮美的景色,也曾掠过风花雪月的至景。天下美人皆入不了眼,唯一一次惊艳是见一锦衣少年,面容明媚似春晓之花,神色清澈如寒潭之月,踏空执剑,姿容惊艳绝伦。
那时也不过一瞬心动,便重归冷静理智,尤其是知道那人就是无情道尊的小弟子后,心中剩余的便全是算计。
可饶是冷漠谋算了几千年的心,也在触及青年淡薄沉静的面容时,有了一瞬的停滞。
莫钦的容貌不似顾莫离那样明媚动人,纵使也是五官端正、清隽柔和,在姿容辈出的修真界可以说是非常平庸。这也是贺灭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个人从上到下,从外到内似乎都没有值得人记住的地方。
但若是细细看去,却能从他身上发现一种清润温和的气质,即使头脑被断情草影响,已经空茫无剩一物,却仍改变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如水一般包容和缓的气质。
窗边的青年听到门响,随即转过头,疑惑而好奇地看着他。
问:“你是谁?”
贺灭收回神,暗骂了自己一声“大意了”。随即露出一副轻蔑戏谑的神情,走到他身前搬了个凳子坐下。
“我是谁?”紫色的狐狸眼转悠转悠,艳丽非常,掩盖着其下的不怀好意,“没人跟你说过吗?”
莫钦摇摇头,“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你认识我吗?”
贺灭道:“你的名字叫莫钦。莫说莫作的莫,钦点的钦。这里是魔界的追月宫,我是这儿的主人,也是你的主人,魔尊贺灭。”
莫钦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说是我的主人,那我是...”
贺灭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足以勾魂夺魄的笑容,语气蛊惑一般地柔软下来:“你是本座的宠侍,这世上最忠心本座、最爱本座的人。莫莫,记起来了吗?”
这样亲昵的叫法让青年怔愣了一瞬。随即似是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唔,我觉得不太可能呢。”
贺灭眼眸微眯,问:“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莫钦扳着指头道:“第一,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问那些侍从他们也不回答。不说侍奉更像监视。我若真是你的宠侍,怎么会一个能用的下人也没有呢?”
贺灭保持微笑道:“亲爱的,那是因为你先前被正派的伪君子偷袭抓走过。本座怕他们在你身上动手脚欲对我魔界不利,这才遣走了下人。那些狗东清空了你的记忆,若不是本座亲自去救你回来了,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你洗脑呢。”
莫钦不为所动,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魔尊的宠侍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人掳去?又失去了记忆呢?”
贺灭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莫莫,都是我不好。我太宠你了,你说想去看五洲风光,我便带你出去同游。定是那些贼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计划好抹去你的记忆后再对你洗脑,意图以此来挑拨我们的关系。利用最受本座宠爱的你来刺杀本座。实在是毒蝎心肠。”
莫钦歪歪头,清澈的眸光闪动了两下。遂伸出第三根手指:“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非常宠爱我,怎么会让我住在这么小又偏僻的地方?古来霸主不都是金屋藏娇、酒池肉林、裂缯搏笑吗?我的住处却如此简陋,看起来不像是魔尊的宠侍倒像被抓来的俘虏呢。”
这里的房间的确是小了些,但陈设装潢无不延续了魔宫的奢靡。竟然开口就是嫌弃。
贺灭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透着些危险的打量。
然而青年的眸子始终干净崭新,透出的疑惑也是纯粹不添任何的杂质。同他这个魔界至尊对视着,眼底没有半分惧怕,看不出任何的异样。www..cc
贺灭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当然也是以防万一的考虑。既然莫莫已经没事了,自然是要住回正殿去。”
“来人!带莫公子回宫!”他朝外面喊道。
一个戴着高帽管事打扮的侍从从外匆匆跑了进来,先是看了眼魔尊,又看了眼莫钦,眼神中透着些许困惑。
低声附在贺灭耳边问:“尊上,这位公子...住哪个宫殿啊?”
贺灭一拍他的脑门,道:“让你带回去就是带回去。出门采购了一趟连莫公子都忘了吗?”
挨了魔尊一记,又被眼刀剜过,管事立刻恍然大悟,殷勤地走到莫钦身前,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莫钦像是相信了贺灭说的话,没什么抵触地跟着他走出房门,临到门口,还转过身,看向贺灭,语气试探性地:“尊...上?”
贺灭点点头。
“虽然您已经替我解惑不少,可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今晚尊上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吗?”说着,情态露还真露出些小侍般的扭捏。
贺灭看得头皮发麻,敷衍说今天政事繁忙,让他自己单独呆一晚。
“可是,宠侍不久该一直陪伴在尊上身边,不论做什么都在一旁为尊上分忧的吗?”莫钦疑惑发问道。
终于,在他不断的追问轰炸下,贺灭保证晚上会抽空过去。
直到青年的身影走远,才缓过劲儿来。本以为用了断情草的人会像小孩儿一样好骗,没想到直接变成十万个为什么。逻辑疑点给你理得明明白白,一不留神就给点出端倪。
贺灭心中骂了句“麻烦”,挥袖而去。
莫钦跟随管事的引路,走过一片幽静的花园,通过几处小径大道,一路上遇到的侍从有男有女,不过多的是面无表情一点生人神态都没有的傀儡。
从始至终,他都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般,仿佛第一次接触世界的孩童。走走停停,这看看那看看,遇到新奇的景色还会主动开口询问管事。魔宫阴暗恐怖的氛围也没有吓到他半分。
直到一处幽静大气的宫宇前,莫钦看到了在大门口树立着的十根木桩。每一根长约三丈,顶上挂着血淋淋的看不清面容的头颅,有人头有兽首。
莫钦指着木桩上暗沉的红,歪着头问:“那是什么啊?”
管事尽心尽力地答道:“前些日子尊上外出时不慎受了伤。一些逆贼想要趁机打进追月宫,篡位改立。尊上亲自出手镇压,把那几个逆贼头子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宫门口,以儆效尤。”
听到是反贼的尸首,莫钦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拍手称道:“杀得好!尊上真是英明神武。”
管事不由得在心里敬畏道:不愧是尊上的心上人,即使什么都不记得,遇到血腥场面仍是不慌不乱,此等气概顶天立地啊!
他们家魔尊在正道有个心上人的事早已传遍五洲。虽然尊上从来没有跟属下们解释过,但追月宫中的人多多少少都道听途说了一些。知道尊上冒着被无情道尊打杀的风险想要在天元门抢个少侠。虽然失败了,这件事却传了回来。碍于尊上好面,大家都没有当面提起,只是私下里感慨他们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单了千年的尊上终于铁树开花了。
今日,见魔尊使眼色让自己帮忙搪塞时,管事便猜到眼前的青年正是传闻中的少侠。随即脑补了一出尊上求爱不得遂将人记忆抹除,灌输两人是一对恩爱眷侣的印象。这一路上莫公子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模样更加印证了管事的猜想,顿感老泪纵横。魔宫终于要有新的主子了吗?
毕恭毕敬地把人请到殿内,叫来仆从添些寝具。张罗着给莫钦上茶。
青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在镶嵌着明珠的椅凳上,接过茶盏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起四周。
这一回给他安排的地方果然大气华丽,五步有夜明珠闪烁,十步一珠帘掩映,里间的玉床上铺着绣金绣银的被帛,轻如蚕丝的维帐在光线下色彩斑斓,房顶雕着各种张牙舞爪的凶兽。
莫钦暗自点头,这才是宠侍住地该有的规格。
用好东西招待了青年后,管事正跟他介绍起追月宫和魔界,从外走进了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身后扎着小辫,容色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二人恭敬地向莫钦行了个礼,动作完全一致,仿佛放了一面镜子在旁边似的。他们自称是从前服侍他的。
管事一听便知定是尊上派来替他圆谎的,他要是待在这儿口供不一致不是坏了尊上的事吗。遂拜礼出去了。
随后,在莫钦好奇的追问下,两个侍从开始向他说起从前的事。
他们一个叫追星一个叫逐月。绘声绘色地说起莫钦进入追月宫后怎么受魔尊宠爱,又是如何在外游玩时被正派的歹人捉去。逻辑鲜明、剧情跌宕起伏,都快赶上一本小说了。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
莫钦听完后,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尊上不顾危险救我回来。是真的非常宠爱我了。”
两小侍步调统一地点头,看上去有些诡异。
找准机会,将魔尊吩咐过的话说道:“都是无情道尊和天元门的伪君子想要害您和尊上,主导了这一切甚至导致您失忆。”
莫钦颔首,义愤填膺:“正道的伪君子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想利用我来算计尊上。我莫钦这辈子都跟他们势不两立!”
目的达到,两个小侍功成身退站到一旁去了。
莫钦气呼呼地喝了口茶,暂且压下了火气。
独自静了静,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思流转,面色微红,扭头看向他们道:
“那个,尊上今晚要过来。我是不是该准备什么?”
白皙的耳朵红了一片,干净的眼眸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
这可把两个小侍整不会了。
尊上可没跟他们说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