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在意识飘散的前一刻,所见到的画面,即使对于经历不凡的凌真而言,都是万般绝望且无奈的!
花魁冷妙音恩将仇报,以香囊气味使得凌真丧失行动能力,并又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柄匕首。
那是一柄明晃至极,一看就锋锐至极的狠利凶器!
都说美人如蛇蝎,越漂亮的姑娘就越是心肠歹毒,越是会害人。
凌真先前对此言论不甚相信。
但现在,他信了。
十足的信了!
穿有一件诱人翠绿薄纱的冷花魁,手持短刀利刃,慢慢地迈着谨慎小心的步子,向凌真走来。
而此刻的那袭中了毒的青袍,已经彻底软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一丝一毫反抗挣扎的余地都不剩。
无法自卫,更没机会射出那最后一缕至尊剑气。
就这样,又一次不幸堕入了谋害计策之中的凌真,在极度绝望和悔恨里,闭上了眼睛,意识也随之飘至九霄云外……
又醒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凌真竟然又醒了过来。
这次苏醒后,脑袋疼得愈发厉害,眼前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睁开双眼后聚焦好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的凌真,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没有死,也没有去其他任何地方,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人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自己还在冷姓花魁负责献舞的梦仙屋里,还躺在那一座舞台上面。
但有所不同的是,冷妙音死了。
那位绿裙裹身的大花魁,此时已成了一具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一旁。
那柄原本计划着杀掉凌真用的凶物匕首,此刻也已经脱手不在。
梦仙屋内,除了凌真以外,还剩下一个活人。
那是一名黑衣少女。
她盘腿坐着,神色木然,看出悲欢之情。
正是萧裙!
凌真无不大奇,扬起了眉毛,眼睛也睁大了些。
虽然已经没了药效的影响,重新恢复神智,但他也没有选择站立起身。
而是坐到了穿有一件劲装黑衣的萧裙身边。
他靠近后,没有别的问话,而是开门见山,冲着萧裙,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昏倒之前,看到那个花魁冷妙音要杀我,结果是她死掉了,是你干的吗?”
萧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我干的,这冷妙音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杀掉的。”
凌真快速看了眼绿裙花魁的那具尸身,如此尤物香消玉殒,固然十分可惜,暴殄天物。
但这女的实在没什么良心,恩将仇报,适才存了想要杀害自己的心,手段异常歹毒,故而凌真当然也不会对其之死有半分的同情,甚至觉得痛快!
“你刚刚都去哪里了?我第一次昏倒之后,醒来后屋子里就没有人了,你还有兰家那对姐妹,都去哪儿了?!”
凌真正色询问道,心急如焚。
他太过好奇那时候的具体情况了,由于自己倒下后神智全无,半点后续都不知之,只能问人。
萧裙就好似被人强行夺走了脸上做表情的能力,她用十分木讷的声音淡然回答:“兰琴的酒里被下了蚕骨粉,而那股子刺鼻的气体,叫做强元散,蚕骨粉和强元散结合在一起是种极厉害的猛毒,可令修士经脉封闭,气府堵塞,在短时间内昏迷。我没喝那壶酒,所以我没有昏倒,你和兰家姐妹都倒下后,那名青衣人从门口进来了……”
凌真竖起了耳朵,连哪怕半个字都不肯漏听,聚精会神,追问道:“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萧裙摇摇头,“不曾看见,他带着白色面具,不肯以真容视人。”
凌真叹了口气,“那他进来后都干嘛了?”
萧裙淡淡的回应:“他往你嘴巴里喂了点东西,我猜应该是解药,然后又往你口里灌了些掺有蚕骨粉的酒。”
凌真恍然,“原来我又饮了些酒水,难怪刚才冷妙音袋子里的强元散我一闻就不行了……他为何要这么做?是我的仇人还是什么,若是要杀我,趁我没有意识,不能反抗的时候动手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对于凌真的这个问题,萧裙只是用“我也不知道”五个字作为回应。
黑衣少女继续说道:“青衣神秘人给你灌了解药和毒酒后,说了句这小子快醒了,就把我和兰家姐妹给掳到了外面,说是防止被人发现,就带着我们上了屋顶。”
凌真点点头。
他那回苏醒过来,在这座红梦楼里疯狂寻找三人的踪迹,都一无所获,原来是被那个青衣人给带上了屋子顶端。
既然在楼顶,那就真的是找不到了!
“你继续说。”
凌真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上了屋顶以后呢,他说什么了?或者对你做了什么?”
萧裙平静如水,缓缓道:“上了楼顶后,他就封住了我的穴道,保证我不会乱跑,然后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叫我耐心点,一会儿后他可以叫那小子再昏过去一回……”
凌真登时瞪大了眼睛。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显然,自己从始至终都陷在那名青衣人的精妙计策当中,一直未能彻底摆脱控制。
那个神秘至极的家伙,手眼通天,仿佛能提前猜出自己所有的行动,以及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冷花魁能够有那个装着强元散的小布袋,并掏出匕首妄图杀人,无异就是自青衣人的手中所得了行凶工具,并从其那边授意,或者说是被胁迫了。
一命换一命,想必就是若是冷妙音不杀凌真,那么死的就是冷妙音了。
凌真惊恐得寒毛直竖。
几乎是自打生下来到现在,头一次因为无力感,而惶恐惊惧到这种夸张的程度!
那青衣人居然已经算无遗策到,能够预判到,自己会在击败金刚雕任刑之后,又一次吸入和蚕骨粉相匹配的强元散,并在此时此刻第二次昏迷……
一切尽在其掌握当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凌真一对桃花眼眸瞪得溜圆,他死死站着黑衣少女萧裙,“你告诉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两次毒晕我却不杀我,他究竟是图些什么啊?!”
萧裙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
凌真脑子里开始飞速思考,一遍又一遍的复盘,却发现根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越想头越大。
就好像自己已是瓮中之鳖,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鱼,生杀大权被那名青衣人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兰家姐妹呢?她们现在在哪里?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快!”
凌真显得急切异常,再也没有往日的镇静的风度与气魄,他抱着萧裙的双肩震声问道。
“死了,兰家姐妹死掉了。”
萧裙的这句话,让凌真又是宛如天雷轰顶!
自己耗费大量青龙真气,勉强救下来的那对柔肠百转姐妹花,两条活生生的珍贵性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这次事件的重要目击证人又这样凭空少掉了两人……
“是那个青衣人杀的吗?”
凌真用近乎崩溃的语气问道,“怎么死的?”
萧裙则是很轻飘的回应,就好像死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不值钱的草鸡,“青衣人在屋顶上面封住我穴道后,咔咔两下,扭断了兰家姐妹花的脖子,尸体现在应该就在上面,当然被其转移了也有可能。”
“混账啊,这天杀的混账……”
凌真眼睛里出现根根血丝,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腮帮子鼓了一鼓,“然后呢?他杀了兰家姐妹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了。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他就给我解开穴道,带着我下楼了,说是不出所料的话,你在梦仙屋里就快打赢了。”
萧裙说道,“我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口,刚进门口看到你躺在地上,那个什么花魁,手里拿着一柄匕首,要往你身上捅……”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裙忽然顿住不再说了。
凌真拧着眉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和一些,“你不愿看见我被杀,就出手救了我?”
萧裙抿了抿嘴巴,声音低沉下去,“你是我仇人的儿子,我可不想救你性命。两次,你昏迷了两次,本来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有机会杀掉你的,可是却被青衣人强行带上了屋顶;第二次你明明就要死了,就要被人杀了,可那个青衣人定要我来救你,我不肯,却……”
凌真忙问:“却什么啊?你说话别这样大喘气行不行啊?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
这时,又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却被我以神通操控了身体的行动,她非自愿的杀掉了冷妙音,救了你小子一命。”
说话的那人无疑就在上方。
而上面所在位置,正是屋顶!
凌真浑身一震。
情绪已经激动到了绝点的年轻人,此刻拔出长剑红陌,真气激荡而出,猛然朝着上方挥出了十几剑。
剑剑均势大力沉!
不选择走楼梯,而是以威猛巨力破开了木制天花板,木屑木块纷纷自高处落下。
出现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大窟窿!
凌真脚下猛地一发力,身子上升,青袍甩荡,顷刻间已从那个被他斩出的洞内纵跃而去。
身处巨大的谜团之中。
凌真递出这些剑气,就如同在竭尽全力地斩开迷雾,寻求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