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水域辽阔,特产一种颇具营养的彩色菱角,香气扑鼻,味美甘甜,百姓多以养殖此物为业。
当地人靠着湖里的五彩香菱赚够了银子,腰包里都很鼓囊,生活富足且安宁,享尽水乡人民应过的恬淡惬意的日子,无有忧患烦恼。
这一日,城中央那条车水马龙的宽阔街道上,有一男和一女,前后而坐,同骑于一匹枣栗色的高头大马之上。
边上,另外还有一匹高大的白马作陪。
马上的青袍公子手握缰绳,与枣栗骏马并辔而行。
马之脚步不快,仅是缓缓前进,好似游山玩水。
枣栗色大马背上的男子,身穿墨绿色长袍,小麦皮肤,一头乌黑润泽的秀发,五官尤其分明,面容俊朗。
腰间,佩有一柄品相华丽的金色长剑,后背上挂有同样外观精良的黑剑。
坐在男人身前的女子,身裹黑色劲服,一头大红色的齐腰长发,牛奶般的皮肤,一张鹅蛋小脸,上面缀着两颗如翡翠般碧绿的明眸。
外貌虽称得上“极美”这二字形容,却是满面愁容,不见一丝笑意,因此而略有减分。
顶天也只是个倾国倾城的“哭脸美人”。
另一名骑着白马的年轻公子哥,那件深青色的绸缎长袍,神华内敛,超凡脱俗。
袍子的质地明显是绝佳无伦,已难用绝品来加以描述。
简直就是衣中圣物般的“天品”或是“仙品”了!
至于外貌气度方面,与那墨色袍子的佩剑男子比上一比,几乎不分伯仲高下。
不管任何女子瞧见了,估计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声。
皆是人间不可多有,天上方得此颜的顶级美男子啊!
三人骑行了一路,红发白肤的黑衣女子,脸上愁容不断加重。
原因简单。
她的肚子和马的脚步声一样,也跟着“咕咕”的叫了一路,不带停的那种,显是饿得惨了。
凌真心中有事,故而没加以理会。
这里头的世界越热闹。
凌真便越是孤寂。
“喂,包里有我买的几个窝头,没馅儿的,吃不吃啊?”
秋金耳朵里,实在是听烦了那阵叶一燃肚子发出的呼噜声,便好心问了一嘴。
来自西域地界的红发公主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个太硬了,而且一点油水都没有,我吃不惯。”
“我知道,你是天罗国的皇家大公主,从小都吃山珍海味的,嘴巴早就养得很叼了,决计是吃不惯我们这些中原百姓的粮食。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吃那玩意儿,也没觉得有多硬多干啊。”
男子冷冷的哼出一声,“既然如此挑嘴,吃不惯干粮,那便饿着吧!”
凌真为此感到十分解气。
不愧是秋老哥,这嘴皮子,够劲儿!
简直就是帮自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又行了一会儿,叶一燃的肚子叫得愈发响亮了,她也顾不上被秋金再阴阳怪气几句,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我饿……”
秋金倒也怕她真的饿昏过去,遂凑近轻声说道:“这样,红毛怪,你叫我一声‘好哥哥’,叫得我心情好了,便带你去吃好吃的,不用再啃窝窝头了,如何?”
一句“好哥哥”,便可轻易的换来一顿饱腹的救命美餐,拯救自己那快饿瘪的肠胃于水火之中。
凌真津津乐道,暗自跟自己赌赛,就赌那叶一燃会不会同意这个要求。
叶一燃饿了差不多得有一天,实在是前胸贴后背了,对这桩便宜买卖有些动心。
她嘴巴微启,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能把那三个字叫出口来。
就在这位西域公主内心挣扎,努力想要突破那一层防线,准备拼了命豁出去的时候。
前头,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象。
有足足一十六名白衣加身的美貌少年人,呈现左八右八的阵仗,正齐心协力,共同在抬着一顶巨大无比的纯白轿子,朝这边缓缓行来。
从十六个白衣男童,面部表情就看出,这轿子分量断然不轻,这么抬着走,几乎到了步履维艰的地步,一定十分吃力辛苦,显然这非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白轿?
凌真对此的第一反应是,这莫非是有什么白事发生,这支轿子是用作给死去之人发丧的?
可是怎的没有幡子、花圈和白纸铜钱之类的物事?
那十来个少年人的额头上面,也没系着吊念逝者的白绸啊?
真是奇了怪哉的。
沿街商铺的老板以及街边过路的行人,无不被这一幕吸引住了目光,纷纷探出脑袋观瞧。
叶一燃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此处,唯有秋金一人能做到“心知肚明”。
知道来者不善的他,远远的见到那顶白色大轿子,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没奈何,这么快讨债的就找上门来了……”
凌真扬眉。
讨债的?
————
香菱城那条宽阔大街之上,雪白轿子突兀现世,令行人百姓皆侧目而视,瞪眼观瞧,似在看着什么极其罕见的东西。
忽有异常清越的男子嗓音,从那顶纯白轿中传出,悠悠扬扬的飘了过来:“秋金,十年了,想不到你竟还活在这个世上。”
凌真神态异常肃穆。
不知来者是敌,还是友?
秋金却是一派坦然的表情,十分放松镇定,他先将叶一燃身上的各处穴道点了,令其无法趁机逃跑,又将后背上的布袋取下,塞入她的怀里。
随后,秋金翻身下马,对着前方的那顶白色轿子拱手一揖,恭敬道:“托了剑兄的福,侥幸没死成。”
听得“嘭”的一大响,轿子最顶端的那一颗圆球骤然爆裂。
顿时,有无数瓣桃花向四周炸了开来。
有一人从桃花雨中纵身飞出。
只见此人高大壮硕,身躯挺直,英姿绰至极。
单看其形体,凌真不由得想起那位曾在红粉镇里,将自己击败了的石破天惊山山主之子东方即白。
也不知那一个与自己有十年之约的“朋友”,现如今是何等境界,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了。
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凌真不再胡思乱想。
先顾好眼前自己的这一堆烂事儿吧。
凌真眼神冷了下来。
等到离开这个破地方,再去见想见的人,再去做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