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试，原本已无必要继续，秦天即便‘认输’，依然能够进入灵气塔，他留下来参加宗门大比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然而六师兄的这一问，那道声音径直侵入秦天的心神，让气血翻涌的同时，感受到一种竟是无法抗拒的逼迫。
“汝是何人！！”
声音在心间不断回响，越发有一种似从心底开始，慢慢便要屈服于它的恐惧。
就如同这声音自带一股意志，让身心都臣服。
秦天脑袋胀痛，紧紧抓着头，面色万分痛苦。
与此同时，渐渐生出一股思想来。
这思想驱使他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历。
顿时，心中无比震骇。
此刻，六师兄再度向前走了一步:
“第二问，问身，身起何处！！”
周围的威压中，万千声音凝成一句话，再度响起。
“身起何处！！！”
一瞬间，秦天的意志近乎完全奔溃，心神之中全然充斥着霸道。
那令人难以承受的逼迫，如今威力更甚。
他双手抱头，牙关紧咬，依稀可见口中似有鲜血滴落，而双目早已弥漫一片血丝。
“我是何人，身起何处……”秦天喃喃张嘴。
此时的他，眼里除却血丝外，之前的那股挣扎之色已十分微弱。
但哪怕面状痛苦，意识焕然，如今依旧还未遵循那意志，道出自己的身世来历。
虽如此，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望见这一幕，六师兄微微侧目，又向前一步！
“第三问，问心，所做为何！！”
“所做为何！！！”
这声音侵入秦天脑海最深处，骤然让他已是难以支撑的心神一瞬间支离破碎。
那意志长驱直入，自此再无拦阻！
六师兄每一问，都让他威势越来越强。
一步一问，步步逼人。
三步踏出，三问问完，形成连绵不绝、不断递增之态势，仿若山崩水倾。
便要让秦天处在绝强的逼迫下，容不得他思考，更容不得他抵抗。
正是字字诛心，句句杀人！
“啊啊啊啊！！”秦天仰头咆哮。
声音之中带有无穷痛苦，更有他最终的坚持。
咆哮声响彻此地，听闻之人都仿佛感同身受。
然而众人却是面露不解，呆呆望着突然似发狂一般的秦天。
“他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面色不对？”
“是那三个问题？”
“可我们也都听见了，况且这三个问题不外乎：是谁、从哪来、要做什么。”
“最寻常的三个问题，他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众人越发不解，彼此交头接耳。
面对场间众人的困惑，那一片身穿灰衣的所在，有轻咳声传出。
人群向那望去。
正是此前惊讶于秦天施展帝拳时，身上降临那股意志之人，在这个势力中地位最高。
约是六旬年纪的老者。
轻抚胡须，面上带笑，双眼一片深沉。
此时见到众人都看过来，那笑容更浓了些。
然而众人望向他，却没有人能够道出他的来历。
一时间场下有些静的出奇，只有秦天的咆哮依旧在继续。
这一幕让那个灰衣老者面上的笑容化作了僵硬，他抚须的手不知何时停下。
最终又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
“呵，老夫恰巧知道些这里面的门道。”
众人纷纷向他抱拳。
“请前辈指点。”
“那三问虽然简单，但至简却同样至难。”他缓缓道。
“那位六师兄并非只是单纯的三问，场上早已布满他的灵力，更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将一门功法施展。”
“因而那三个问题，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问题。”
“那三问皆达本心，乃是对于自身存在的根本质问。”
“配合六师兄布置下的灵力，那小子若有一处迟疑乃至谎言，便会受到此术的惩戒！”
众人皆惊。
“功法？什么功法，何时布下的？”
人群再度看向灰衣老者，然而后者只是面带微笑，不曾回答。
此时有人开口道：
“可那功法究竟如何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前辈说惩戒，却是凭什么判定？”
众人听他这话，眼里都是一亮，旋即瞬也不瞬地盯着灰衣老者。
被如此之多的视线注视，老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他面上消失的笑容再度浮现而出。
“你这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老者开口道，接着望向众人，“尔等可知‘道心’二字？”
“自是知道。”
“修仙之人心怀宏愿，追求境界之提升，此过程中能够让自身始终坚守的，便是道心。”
有人答道。
灰衣老者淡笑：
“是也，非也。在我看来，所谓的道心，不过是自身行事的准则，或是规矩。”
“有人欺善行恶，那是遵循他的道心；有人锄强扶弱，那也是遵循他的道心；有人孤淡寡名，亦是如此。”
老者说罢，看向场间。
见到众人都是一副深思和受教的模样，即刻面露满意之色。
但此时，却有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
“所以我素来最烦你们这些咬文嚼字、故弄玄虚的穷酸，澜沧，说人话！！！”
循声看去，正是那位隐杀门的缇衅尊者。
他望着灰衣老者，目中似有鄙夷。
“呵呵！”灰衣老者嘴角抖了抖，也不和缇衅争辩，自顾自道。
“也就是说，在三问之下，那小子若是有一处差错，他的道心便会不稳，继而修为境界紊乱，乃是他自身露出破绽！！”
“如此一来，他周身早已布下的灵力就会趁虚而入，直攻他的灵脉与意志，一举击破，此术可以称得上是极端高明的攻心之法！”
这话音落下，即刻有人问道：
“他如实回答不就行了？让那什么道心保持坚守，不是无机可趁？”
“道心的拷问哪有这么简单。”灰衣老者，也既是澜沧，开口道。
“人生在世，谁人敢说自己没有做过违心之事，而只要你曾经说过、做过，哪怕想过！都会不同程度的影响道心。”
“简单来说，此术考验的就是他有无亏心事，又是否可以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按照澜沧所说，当真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