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怎么来了？”古瑞赶紧扶住他。
“哼，我要是不来，岂不是又有人要去送死？”老者气愤开口，“百年前的那次教训还不够！”
“那是场意外。”释墨低声道。
“意外？”老者瞪他一眼。
“噬灵诀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更不该传承至今，至今为止夺去了多少性命，灵气塔下的那个血池里到底有多少人血，你们还不知道么！”
老者越说越怒，“我早说过，道玄宗要重头开始，放弃噬灵诀，将一切推倒重建。”
“然而一个个都舍不得这份虚荣，可这背后是多少尸骨堆积？”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几位长老都是一言不发。
“百年前的那场动乱已经够了，不应该再有人为了它流血。”
老者看向释墨，“强行压制境界进入秘境，不止对你本身有损伤，而且秘境之中谁都无法预料会有怎样的危险。”
“那年我便是亲眼见他踏入秘境，从此天人永隔！”言语中有明显的悲伤。
但释墨面上依然坚决:
“可若是不找回净玉，难道任由噬灵诀遗留的祸患继续滋长，如此，百年前的惨剧还会出现。”
“前些天的那个内门弟子，外人只知道他下落不明，但你们清楚，他便是因为噬灵诀的反噬，最终由我亲手杀死在了血池旁！”
说到此处，二长老目眦尽裂，两手微微颤抖。
“要说流血，为了消除噬灵诀的反噬，前人流的血还少吗，我道玄宗一代代为此而付出了多少努力，难道要在我这里放弃?”
“我不能！也做不到！更是不甘！”
二长老的这番模样让所有都被他感染了情绪。
老者一时间语塞，半晌后才道：
“噬灵噬灵，又岂是仅仅吞噬他人的灵与仙，一旦修炼了噬灵诀，最终都会被反噬。”
“噬灵其实也是噬己啊！”
“那个血池中的力量本就不详，其中的气息你们也都感受过，那是最极致的邪恶。”
“靠着这种力量修炼的噬灵诀，又哪能完全受人掌控，反噬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反噬，无论是谁，修为再高都会变得非人非鬼，又极端嗜血，数百年来多少弟子惨遭杀害。”
“若是这反噬有朝一日到了没有人可以平息的地步，那即是灭宗危机！！”
“要解决目前的问题只有完全废弃噬灵诀，于它尚未造成毁灭之前，抹去它的存在。”
“可你们总说，道玄宗的实力将会一落千丈，甚至就此衰败。”
“然而靠着噬灵诀维系力量，岂非是饮鸩止渴？”
老者说完，痛心疾首。
“老人家，噬灵诀或许是不该存在。”古瑞开口道。
“但我道玄宗维持着这份平衡已经许久，突然将噬灵诀废弃，这份平衡必被打破，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道玄宗将走向哪里。”
他目光炯炯，“我不敢赌，不敢拿道玄宗的未来去赌。宗门已经传承了八百年，若是能有千年的基业，必会在世间留下威名。”
“我期待那一天，而不是看着道玄宗在我们这一代衰落。”
古瑞看向子池，又看向戎平，接着看向满隆，看向这里的每一位长老。
“我相信历代的所有先人都是如此，噬灵诀才能传承不绝。”
“它虽是祸乱的根源，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指的就是先天残境吧。”老者双目混浊，却是仔仔细细看着所有人的脸。。
“你们果然还是选择遵循守旧，为了所谓的道玄宗未来，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秘境里虚无缥缈的解决之法？”
被老者的视线盯着，释墨长老神色依旧，目光坚决；
戎平、满隆亦是如此；
子池虽然面露犹豫，但最终也点了点头。
见着这番情形，老者似乎又苍老几分，转过身去:
“罢了，我还是回我那阁楼里吧。”
众人望向那道背影，想起他曾经的模样，心中感慨。
他本是上一代的大长老，与当时的宗主引领道玄宗征伐四野，才有如今的辉煌。
然而最终却因为百年前的动乱，一人殒命，一人心死、居于小小的阁楼之中。
关于那场动乱，外界早有传言。
但他们只知是宗门叛乱，宗主不幸战死。
至于真正的情况，唯有当年亲身经历惨剧的人清楚，到如今，知道真相的只剩大殿内的这几位长老。
百年前，道玄宗有位内门弟子因为噬灵诀的反噬杀害了同门，被长老制服。
这事本该就这么过去。
但不久后，接连又出现不少起类似事件，死伤的弟子达到百人之多，宗门大为重视。
最终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压下来，然而这并未结束。
被噬灵诀反噬之人越来越多，不仅限于内门弟子，长老中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近乎三成的弟子死去，连化灵长老都陨落一半，可谓死伤惨重，道玄宗因此元气大伤。
之后半月，先天残境照常开启，有些势力知道了道玄宗的现状，便想‘趁火打劫’。
爆发惊天一战。
最后虽然靠着数百年的底蕴，以及一位闭关老祖的分身平息了战火，但也让道玄宗的境况雪上加霜。
有感于突然密集爆发的噬灵诀反噬，道玄宗高层商量对策。
宗主决定压制境界进入秘境，亲自找寻破解之法。
然而直至秘境关闭都未曾出来，不久后，他提前留下的神元消失，即意味着真正陨落。
突然得知这样的噩耗，当时的大长老，也即是现在大殿里的老者深感自责。
心灰意冷之下甘愿画地为牢，独自居于阁楼中，百年未出。
两位领袖骤然消失，道玄宗上下恐慌，又加上不少弟子退宗，几乎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便在这时候，年轻的释墨挺身而出，由他主持大局，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道玄宗逐渐恢复了元气。
这便是百年前那场动乱的大概。
望着已经走出大殿的老者，古瑞喃喃道：
“你虽然走出了阁楼的那个画地为牢，却仍未走出心中的画地为牢，百年前宗主所做的乃是为了道玄宗的未来、千年之基业。”
“为此，我辈弟子也当前赴后继。”
他回头看向几位长老，“师弟们，道玄宗就暂时交由你们打理了。”
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然而长老们即刻都是瞳孔大震。
“师兄你！”
古瑞笑了笑：
“不过是去秘境走上一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