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那抹黑暗开始涌动,竟化作一张大嘴。
“?!”
秦天抽身欲退。
但手腕即刻被一只大手紧紧擒住。
努哈低头看着少年面上的各样神色,突然觉得很是畅快,大声笑道:
“十三啊十三,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你假装重伤引我近身,又因为忌惮祁海殛水,所以等到我放下盾牌才出手。”
“不得不说很是精彩,换做别人或许已经着了你的道。”
“但你哪里清楚,这难道就不是我的算计?”
“我刻意放下盾牌,但早已藏了一团黑气在手心,若你真的重伤,那便罢了,可你终归还是如我所料。”
“虽然绞尽心机布下杀局,但你的局早就在我掌控中!”
抓住秦天的手上突然加重了力道,努哈直视着少年的双眼,似要看清那里面的恐惧。
秦天确实心存恐惧。
没有想到努哈竟然可以谨慎到这个地步,或者又像他所说的那样早已看透了自己。
心计竟这么深沉!
也许傲痕派了他来道玄宗,不单单只是看中了一身异常庞大的灵力,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还有那可怕的祁海極水。
两种形态,一则完美防御;二则能反弹攻击。
拥有它,努哈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并非是境界和力量的差距,在大比之上,秦天的「帝拳九踏」可撼几大化灵,但如今面对这诡异莫名的黑气,却是‘无从下手’。
“十三,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胜算,安心死吧!”
努哈抓着秦天的手腕,力道之大已经握出了血印,“不过在死之前,把你的脸皮留下,好让我今后换个身份,呵呵!”
即刻,黑暗化作的大嘴,咬住了少年的面孔。
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啃食,黑气中有尖牙锐利。
秦天脸上本是戴着千人千面,然而不同于之前阻挡焦炭脸洒来的飞灰。
眼下的黑气将这面具也都侵蚀出孔洞,尔后终于生生啃下一块血肉来。
嘶!
倒吸口气,但已顾不得疼痛,秦天将齿轮运转,默念:【驱仙!】
当初在白云观,洞真仙修复了被丹鼎捣烂的脏腑,如今再度‘效仿’。
伤口处有肉芽如丝,编织成块,然而终究跟不上黑气的啃咬速度。
这时,千人千面被侵蚀出的孔洞中,有一滴‘水’落入了伤口,让它瞬间就好似痊愈。
秦天蓦地记起,当初上黎先生送出这张面具时说过,不止可以改换容貌、隐藏身份,难道竟也有这种功用么。
正自惊喜,却听努哈轻哼一声:
“死到临头还做反抗,呵,你这脸皮不要也罢!”
遂即,将秦天脑袋按在地下,一拳轰出。
霎时,红白之物崩溅,瞬间化作了一滩血肉!
形势陡变。
远处的斗笠女子望着这一幕,面色惨白,直接昏死过去。
头颅爆开,何其惨烈,洞真仙又怎能来得及‘修复’。
场上,唯有努哈一人站立。
他望向秦天,目光如同看着尸体,或者说那本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蚍蜉撼树,你哪里知道我的背后,更甚至傲家的背后有着怎样恐怖的存在,你招惹上它们,无异于此。”
他说完这话并没有即刻离去,而是视线一转,看向了秦天腰间的那个储物袋,俯身将之拿在了手里。
以意识探入,在其内只见到了一些寻常的灵玉,摇摇头正要丢下。
但此时,最深处却出现一个发光物,令他狂喜。
“这是,净玉!!”努哈再也无法抑制这种兴奋,神色多变,眼中尽是炽热。
“想不到竟然一直在他身上,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储物袋紧紧抓在手心,目光流转:
“若是把它交给少主,必然大功一件。”
想到此处,再也按耐不住:
“当时残月楼那小子与我纠缠,我将他打退,但自身却被这怪物一口吞下,不过一路上我都做了记号,如今只需寻着那些记号,便可找到出口!”
说罢,他一抬手,有一只极小的虫子飞出。
“去!”
那个小虫在半空顿了一顿,似是闻着什么,而后身躯一震,快速飞走。
努哈将储物袋收好,跟了上去。
此地又重归平静。
也不知过去多久,斗笠女子悠悠转醒。
她晃了晃脑袋,环顾四周见不到努哈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即刻想起了什么,目光定在远处。
在那里,秦天静静躺着。
女子急忙靠过去,见了一眼无头的身躯,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秦……天。”纵有万千情绪,却也只能念出这两字。
她默默跪坐在一旁,良久后突然双手刨地。
“我先把你葬在这,若是一直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声音微小,听来悲伤,更有些许无助。
不久后,终于挖好一个足够容纳秦天的土坑。
稍微休息会,才察觉到指尖传来的疼痛。
望去,早已血肉模糊。
她呆了一呆,而后似乎笑了一声,极为苦涩。
不去在意指上的疼痛,伸手抓住秦天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进坑里。
此时,这空旷又寂静之所突然传来一道奇怪声音,似是什么的低语。
但此地分明只有她一人而已。
念及于此,顿生紧张,手上动作倏地停下。
那低语消失,但下一刻又骤然响起,且越发变得清晰。
女子侧耳,听出了两字:
‘帮我。’
帮我?
这是谁在说话?
心内愈发紧张,也终于确认了声音来自于哪里,赫然正是秦天的尸体!
可已死之人如何能够发出声音?
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周身一片阴冷。
这时候,她抓着秦天胳膊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
视线僵硬地下移。
握紧她的竟然就是秦天的一只手。
“这……你……我……”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开始颤抖。
难以想象在斗笠之下,是何等惊恐的面容。
“帮我。”秦天的低语再度传来,令女子身躯一颤。
与此同时,他那只紧握的手竟又加重了力道。
却也正是这股力道,使得女子慌乱惊骇的心神变得平静下来。
她喃喃道:
“死人怎会说话?而且怎么可能握住我的手?!也就是说,或许他并没有死!”
声音里逐渐有惊喜溢出,但当她再次见到秦天脖颈处那摊血肉后,又变得迟疑起来。
人没有头,还能活么?
同样的,无头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