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大?”
“没错。”
尤里拿下头上的画家帽,露出棕色的头发,挠了挠。
“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叫做揸fit人对吧?”
“是话事人!”大丧翻了个白眼,“社团的老大叫话事人,地区的堂主才叫揸fit人。”
“抱歉抱歉!”尤里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这小子是真的打算本地化,融入当地了?】
尹秀愣了愣,随后才把话题扯回正轨,“你想代表野狼帮和我们谈判?”
尤里咧嘴,“不是代表,现在整个野狼帮都是我的,对吧雷文?”
“嗯。”
雷文从口袋里掏出烟卷,先点了一根,又拿出另一根烟接上后,递给尤里。
谈判对于混社团的烂仔是家常便饭,就算大丧自己不惹事,也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找上门来。
比如两边的小弟打架了,伤人了,这种事情隔三差五都有,给点医药费也就完了。
至于你小弟泡了我小弟的马子,我女儿被你小弟拐跑这种讲起来都丢脸的事情,两方约出来喝個茶,包个红包便算是过去了,提都不值一提。
可要是有人香(死)了,那便是大事件,要不要交人,安家费怎么给,足以掰扯上许久。
之前串爆说过自己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每天不是在劈友,就是在准备劈友。
而大丧,他几乎是泡在了茶杯里,整天不是约这个大哥喝茶,便是给别的叔父围事。
因此,大丧虽然在社团里不是负责联络走动的白纸扇,可在谈判这方面,却是绝对的专业户。
谈判最开始,靠的便是气势上压制对方,比如对方派出来的其实只是一个刚入会的四九,而你是红棍,那你的嗓门天然就比对方大一点,这靠的便是地位上的不对等。
还有一种,就是资历上的不对等,比如两个人都是高级职员,等级相当,结果对方入会比伱早了十几年,上来就一句“我入会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便能把人噎的死死的。
大丧这种不上不下的人,吃过的亏多了,便也懂得了其中的手段。
因此他敲敲桌子,看向雷文,眼神里带着不屑。
“兄弟,他是话事人,他当然可以坐在这里跟我们谈判,那你是什么身份,也跟我们坐一块?”
雷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野狼帮的副帮主,应该也够资格跟你们谈判了吧?对了,你叔父火屎怎么样了?还在果栏养狗吗?他是四九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喝过茶呢。”
大丧愣了愣,俯下身子,向尹秀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活像一只刚被阉了的肥公鸡。
尹秀随即说道:“你们讲辈分是你们的事情,我们茅山派又不是道上混的,不讲这一套,我直接说了吧,你想要什么?”
尤里咧嘴,看向雷文,歪了歪嘴。
雷文说道:“我们想停战,野狼帮和和力胜没有必要一直打下去,现在尤里已经控制了整个野狼帮,我们能保证不会再有狼人找你们的麻烦了,钵兰街那边我们也不会再染指,如何?”
“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放得下?”大丧疑惑道。
“正是因为死了那么多人,我们才必须放下。”
雷文扶了扶眼镜,“再这么打下去,我们野狼帮整只旗都会被你们拔起来,可你们也必定元气大伤,大丧哥,我听说你已经卖掉了两栋洋楼,还跟贵利高借了笔钱来发安家费,对吧?”
大丧的脸随机拉了下来,跟野狼帮的冲突,死伤了许多人。
他自己的手下,来帮忙的和力胜兄弟,那些刀客的费用,一下子把他的积蓄掏空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寒酸,跟尹秀在路边谈事情。
烂仔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手上是存不住钱的。
身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顿饭他不花个百八十块的?
钵兰街一天交给巡警的规费是一百块,就这还不够他一顿饭花的,出入那些高端场所,人家服务生给你递个毛巾,给个一块两块当小费总是要的吧?
至于给兄弟们找女人,开酒,这些花费就更高了。
一提到钱,大丧便一个头肿成两个大,眉头紧皱,还有一大半的安家费没凑到呢。
其实不止大丧,就连尹秀也感到有些疲倦了,明叔在请祖师爷上身之后,似乎损耗了太多,这几天连摊子都不摆了,终日只是躺在床上休息。
尽管他说过几天便能恢复元气,但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尹秀还是不敢确定。
在这个当下,跟两个二级狼人,还有大半个野狼帮翻脸,他没这个资本。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大丧和尹秀很快达成了共识。
大丧深吸了口气,说道:“要和解也成,江湖儿女打打杀杀的都正常,过去的事情就跟擦粉笔字一样,抹掉就算了,我们之间最好的便是以和为贵。
但是我有几个要求,一是安家费你们必须出一半,这个月内就必须给我。
二是你们在油麻地的地盘,什么桑拿,夜总会,字花档,我也要参一脚,之后你们想去哪打天下,反正别动和力胜的蛋糕,我便不会管你们。”
“第三……”大丧看了一眼尹秀,“尹兄弟,这第三点怎么提,要不你说说?”
尹秀顿时犯起了难,怎么就扯到他的身上了。
道士怎么说也是出家人,要清心寡欲,钱财什么的虽然要紧,但也不是最要紧的,够花就行。
他实在想不出来,但当下又不可能说让对方签张空白支票给他,以后想到要求了再谈。
顿了顿后,他想起了一个之前未曾接触过的领域,于是说道:“我要欧罗巴黑暗世界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虽然一般的社团成员,但如果是雷文你的话,不会有问题吧?”
雷文冷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两人又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尤里拿起牙签挑了挑牙缝,又将牙签丢到了茶杯中。
大丧皱紧眉头,忍着恶心将牙签挑走后,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由此谈判便算是完成,双方都接受了彼此的条件和要求,算是把事端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