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贵没读过书,他的行事准则,带着浓厚的江湖气息。这种人,如果没钱没地位,那就是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但如果有钱有身份,就很容易交到很多朋友。
这些朋友,很多都是嘴上的朋友,锦上添花的事,他们行,雪中送炭就没几个了。
吴宝贵与李君世的关系,与麻和谢轩的关系差不多。
他们两人行事都心狠手辣,只不过,吴宝贵贪得无厌,而麻对谢轩有敬畏之心,他也懂得感恩。
所以,谢轩可以无条件信任麻。
而吴宝贵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之后,仗着李君世的信任,行事越来越无所顾忌。
他觉得,自己朋友多,到哪里都能吃好三碗面:体面、情面和场面。
但他不知道,他没读过书,哪怕他再有钱,再有地位,别人也不会觉得他体面。
文化和修养这种东西,不是钱多就能有的。
至于情面,如果他不是李君世的亲信,不是特工部的警卫总队长,恐怕一点情面也没樱
现在,他唯一做得到的就是场面。
吴宝贵请谢轩在一品阁酒店吃饭,他定了一个最大的包厢,把酒店最好的菜全部上齐。
几十个菜,堆了好几怪。
谢轩苦笑着:“我吴总队,我们两个人吃饭,没必要点这么多菜吧?这么多菜,十个人也吃不完。”
要不怎么吴宝贵就是个土包子呢,只会炫耀些这样的肤浅的东西。
吴宝贵道:“原本想请几个人陪洒,但今有事想跟谢老弟,下次,我多叫几个人,申浦来了几个名角,个个水灵得能滴出水来。”
谢轩问:“不知吴总队想什么事?”
吴宝贵道:“不要吴总队吴总队的喊嘛,虽然你我阵营不同,但那是李先生与莫先生的问题。我们可以交我们的嘛,你呢?谢老弟。”
特工部刚成立的时候,他无比风光。
可随着大批原蒋方特务进入特工部,这些人受过正规的特工训练,也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相比之下,吴宝贵已经被边缘化。
他的警卫总队虽然有四个大队,但这些人已经基本不参与行动。
句不好听的,吴宝贵和他带来的那些地痞流氓,已经沦为特工部的看门狗。
也正因为如此,吴宝贵才开始疯狂敛财,他想用钱,获取更大的支持。
谢轩沉吟道:“宝贵兄得有道理。”
吴宝贵恭维道:“谢老弟,整个特工部,我最看好你。年轻有为,行事有手段,做事既圆滑又周到,所有的处长中,你是能力最强的。”
他在李君世身边,经常听李君世起谢轩,每次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谢轩弄死。
结果,万海翔死在谢轩手里,胡海呢,每次都弄得灰头土脸。
李君世的这些所谓的干将,没一个是谢轩的对手。
吴宝贵其实早有意结交谢轩,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
今这辆车子,他其实是想送给谢轩,哪想到谢轩不仅给了钱,还多给了,正好借机跟他聊聊。
谢轩谦逊地:“不敢不敢,我年少轻狂,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还好,应该没得罪过宝贵兄。”
吴宝贵问:“谢老弟,我想真诚的问你一件事,你我这个警卫总队长,以后的出路在何方?”
谢轩道:“解甲归田。”
特工部的人,确实都瞧不起吴宝贵。
别看他是警卫总队长,但他是流氓,手底下也是一堆地痞,这样的人行事全凭心情,没有令行禁止一。
不要特工部的人,估计李君世对他,也很不满了。
吴宝贵摇了摇头:“那不可能。我爹在成都路开老虎灶卖开水,我是我们吴家几百年来最有出息的一个,我的愿望是做大官。加入特工部后,我流了多少汗?杀过多少人?只要是李主任的命令,不管是谁,照样不误。就算是莫主任,我也没放在眼里。”
吴宝贵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又是一个对上司非常顺从听话的家伙。
他认为搭上李君世的关系,必“大有窜头”,因而特别卖力。
他生性粗鲁野蛮,但知道怎样对上司恭顺,只要能博得他上司的欢心,他毫不考虑,毫不迟疑去执校
别的行动大队所不肯做或不敢做的事,他奋勇当先,做得彻底,做得干净。
什么江苏农民银行职工宿舍的集体枪杀事件,中国银行的定时炸弹惨案,都是他的“杰作”。
谢轩淡淡地:“知道吗,李主任正在准备一个‘纯化特工计划书’,所有没受过特工专业训练,没有学过文化的,都要调离特工部。”
这个计划书,他是听莫顿鼎的。
李君世这是特意针对吴宝贵的警卫总队,要把这些亡命之徒排挤出特工部。
吴宝贵在特工部刚成立时,确实帮了李君世很大的忙。
但现在,李君世手底下有一大帮职业特工,不再需要吴宝贵这种粗鲁野蛮之人了。
吴宝贵瞪大着眼睛,诧异地:“我怎么不知道?”
谢轩微笑着:“这是针对警卫总队的计划,自然不能告诉你。”
吴宝贵叹息着:“看来,以后我还是得去干老本行,像我这样的人,当司机才是最合适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地喝光了。
看得出来,他很不甘心。
谢轩道:“你不想这样的结局,就只有改变。”
虽然桌子上的菜都摆不下了,但他一口都没动。
哪怕他跟吴宝贵是兄弟相称,但这都是表面的东西,在外面还是心点好。
特工部的人很多人,都有一个习惯,不在外面吃东西,更加不喝东西。
像戴立,就不喝酒和茶,因为那些都容易让人下药,喝白开水,就没人敢动手。
吴宝贵问:“改变?怎么个改变法?”
谢轩掏出烟,平静地:“改变你的一牵”
烟是他带来的,可以放心地抽。
吴宝贵马上掏出火,给谢轩点上,诚恳地:“请老弟直言,我没读过书,没人指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请谢轩吃饭,原本是想跟他搞好关系,现在却变成想向他讨主意了。
谢轩点了火后,故作玄虚地:“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