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早上先去了警务厅,他的办公室,已经清扫得一尘不染,桌子亮得跟镜子似的。
谢轩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代正君就进来了:
“报告厅长,警务厅转到宪兵队的人,都接了回来。总共转过去六十五人,接回来三十二人,其余三十三人,不是死了,就是送到了劳工营。接回来的三十二人,有二十二人送到了医院,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伤,需要治疗。剩下的十人,暂时关在看守所里。这是送医院的人员名单和看守所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的档案。”
从宪兵队出来的人,有十个还完好无缺,已经算难得了。
“你办事还算细致。”
谢轩翻看着名单,顺便又把档案看了看。
这些人的档案,也就一页两页,扫一眼就能看得差不多。
“高辉”和“夏林”都在名单上,两人都进了医院,他们身上带了违禁品,送到宪兵队后,很快就受了刑。
日本人下手狠,耿稳智已经神志不清,而方林也是满是伤痕。
要不是谢轩提前叮嘱,所有人都送到医院治疗,他们可能挺不了多久。
代正君微笑着说:“多谢厅长夸奖。”
只要谢轩满意,他再苦再累也算不了什么。
谢轩说道:“田开硕的案子已经定性,从他家搜出不少钱财,我让特工部给警务厅留了一份。到时候,你去找麻天,拿回来后,给警务厅补贴一下家用。”
“好咧。”
谢轩站起来说道:“走,去医院看看这些人。”
代正君奉承道:“厅长亲自看望他们,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看到谢轩要开车,代正君马上抢到了驾驶位,他怎么敢让谢轩当司机呢。跟着谢轩,他是必然的司机。
警务厅送过来的人,被安排了五间连在一起的病房,门口有警务厅的警察看守,走廊上还安排了两名警察值班。
看到谢轩和代正君进来,那些警察连立正敬礼。
从第一个病人开始,只要对方能说话,谢轩都会简单地问几句。
轮到“高辉”时,他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依然不能说话。
“此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谢轩把医生叫过来,问道。
医生说道:“他的头部受到重创,能不能苏醒,什么时候苏醒,要看他的意志。”
谢轩没再说什么,随后,他又去了下一个病床。
到“夏林”的病房时,他身上也缠着满满的绷带,看到谢轩,方林眼中露出喜悦之情。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谢轩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代正君,他马上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谢轩走到他病床前,看了一眼床头的铭牌,问:“夏林,你是因为什么事被抓的?”
方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叹着说:“长官,我就是带了几张边币,我去盐城走亲戚,在那边换了点钱用,人家不认中储券,只能用边币啊,这不算犯法吧?”
代正君冷冷地说:“边币是违禁品,你被抓也是活该。”
谢轩突然问:“那个高辉是不是跟你一起的?”
方林连忙说道:“对对对,他就是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也被抓了。长官,你们可以抓我,可千万别为难他,要不然,我心里受不了啊。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份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他家人交待?”
谢轩淡淡地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反日分子。不管你们是什么情况,身上搜出边币,抓你们就没错。”
方林问:“长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谢轩说道:“等我们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方林不再说话,看到谢轩,他就知道有希望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谢轩的身份,但从代正君对他恭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樱桃肉同志是一个大人物,至少在汪伪那边很有身份。
离开医院后,谢轩在车上突然说道:“这次从宪兵队接回来的人,除非有确凿的证据,或者自己承认是反日分子,否则全部放掉吧。”
代正君吃惊地说:“全部放掉?”
谢轩淡淡地说:“放掉的人越多,说明田开硕的错误就越大嘛。”
代正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厅长说得对,我回去就办手续。”
谢轩说道:“所有人都要办好手续,该担保的担保,该罚款的罚款。另外,他们的医药费,也要自行承担。”
“厅长英明。”
代正君正为这么多人的医药费头疼呢,这是谢轩拿回权力后交待的第一桩差事,一定要办好。
不管警务厅能不能报账,他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如今谢轩不仅解决了医药费,还让那些人交罚款,所有的烦恼瞬间就没有了。
快下车的时候,谢轩又叮嘱道:“另外,对没有证据,但又可能有嫌疑的人,要暗中监视一段时间。有的时候,监视比直接抓人的收获更大。”
这样安排,就算以后有人秋后算账,他也有理由回复。
比如说,一旦有人知道“高辉”和“夏林”是地下党,他就可以说,自己安排了人监视。
“厅长真是策无遗算,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人全部安排监视,要是能抓到大鱼,那就发财了。”
谢轩点了点头:“这样更好,以后就算有人说闲话,也能堵住他们的嘴。如果立功,算特务科的,要是兄弟们受了累,到时我再给你们发津贴。”
代正君信誓旦旦地说道:“有厅长的体恤,兄弟们干劲更大了。我这里也替特务科表个态,只要厅长一声令下,特务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怂,厅长指哪,我们就打哪,绝不手软!”
下午,谢轩回了趟苏州旅馆,他交给阳志义一笔钱:“这钱是准备给老耿和小方治伤的,老耿的伤势很重,如果可以的话,把他送到申浦去治疗。他们以后会被警务厅监视一段时间,你把钱送到死信箱后,就废弃那个死信箱,什么时候再与苏州方面发生联系,要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