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
张邋遢眼睛贼亮,“好久没拿师练手了,快快。”
“在接待外使的驿馆暂住,皇宫往西,顺着主路五里左右。”李青道,“师父你取沥药就成,就别打人家了。”
“这就看他识不识趣了。”张邋遢嘿嘿道,“为师也不是粗鲁的人。”
李青一脸奇怪,“趁其不备,直接拿了便是,管他识不识趣?”
“趁其不备直接拿?”张邋遢恼了,“那叫拿吗?
那叫偷!
为师给你过多少次,不能仗着有一身本事为所欲为,为师是个流氓,不是偷。”
“……抢的性质比偷还严重。”李青翻了个白眼,“不信你看大明律。”
“谁抢了。”张邋遢没好气道,“师父一向是以德服人。”
看着他那摩拳擦掌的模样,李青一阵无语。
“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张邋遢将羊腿放到桌上,“坐好,赶紧让为师给你渡真气,我都等不及了。”
两刻钟后,张邋遢坏笑着离去。
……
张正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很清楚,马皇后的命根本救不了,而一旦皇后殡,他这个国师也将受到牵连,轻则师府受斥责,名誉扫地,重则……
张正常豁的起身,取出卜算用的龟甲、石子,净手后深吸一口气,准备给自己卜上一卦。
“历代师保佑,护我龙虎山度过此劫……”张正常念念有词。
“哗啦啦……”
包浆石子落在龟甲上,接着,自由落地。
张正常屏息凝神,开始解卦。
一刻钟后,他的脸上开始冒冷汗。
——-血光之灾!
更要命的是,应在今日。
“不会吧?”张正常脸色难看,“从皇后娘娘的脉搏、面相来看,还能再活几,不应该突然殡啊!
就算真殡,也跟我没啥关系啊?
我刚进宫,还没来得及祈福呢。
再了,我是国师,即便被皇上迁怒,也不至于被砍头吧。”
张正常喃喃自语,最终得出结论:这一卦不准。
“呼~!再来一卦!”
“还来呢?”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张正常一激灵,“谁?”
“声点儿,大半夜的别吵到别人睡觉。”
张正常见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微微一怔,“阁下何人?”
“这你不用管,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张正常一脸好笑,同时也放下了警惕,要是连一个糟老头子都应付不了,他也不要做这个师了。
“我看你是打秋风的吧?”
“放屁,老头子刚吃了宫廷御膳。”
“……我老人家,咱能别吹牛了吗?”张正常一脸好笑,“我都还吃上呢,你…算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面额五百文的宝钞,“拿去买些吃的吧。”
张邋遢恼了,“打发要饭的呢?”
他虽然是个流氓,但不是乞丐,一向自食其力,云游时,要么帮人家修个房顶,要么帮人治个病,从不吃白食。
张正常心情本就不好,见对方死缠烂打,也是火大,“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啧啧啧……”张邋遢直摇头,“师一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张正常气急,刚欲发火,突然醒悟过来,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房间,绝不是普通人。
“我师一脉,怎么就一代不如一代了?”他冷静下来,准备盘盘老头的道。
张邋遢拉了张椅子坐下,嗤笑道,“师老头子见的多了,但一卜两卦的还是头一次见。”
张正常脸上一热,旋即猛然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又打量了他一番,拱手道:
“可是邋遢真缺面?”
这诨号是啥时候兴起的呢……张邋遢有些郁闷,但也没否认,“赌不赌?”
“不知真人赌什么?”
“打一架!”张邋遢道,“我赢了,你把你身上所有的丹药给我,回头再给我炼一枚师丹……”
“不赌。”张正常果断摇头。
他爷爷就被张邋遢打过,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好子,看不起我老头子是吧?”
“不……”
“看眨”
……
一刻钟后,张正常鼻青脸肿,一脸生无可恋,他算是知道血光之灾应在哪儿了。
“真人,你以大欺。”
“这个给你。”张邋遢从口袋里摸出一本经书,“这是老头子的修行心德,你师府虽不缺经书,但看了我这本,肯定能让你有所收获,总之,绝对比你的这些丹药值钱。”
张正常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连忙接过经书翻看起来,喜道:
“哎呀,真人早啊,咱们直接换不就是了。”
“老头子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找你练练手不行吗?”
“……”张正常还能什么,连他爷爷都打不过人家,也只好认栽。
顿了顿,“师丹的材料极其难寻,可能得个一年半载,还请真人理解。”
张正常把经书怀中,生怕对方再要回去。
“行,不过得两颗,老头子一年后去取。”
张正常一咬牙,点头道:“成。”
……
“徒儿,这些丹药你慢慢吃,不过师丹得等明年了。”
“不急。”李青乐呵呵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足有三十多粒,更是惊喜,“谢谢师父,师父你也尝尝。”
“我用不着这玩意儿。”张邋遢摆了摆手,拿起啃剩的羊腿,“走啦。”
————
清早。
乾清宫前殿。
李青一到,就看到和尚对面又起了一场,全是道士,为首的之人正是师张正常。
只是张正常此刻多少有些不正常,鼻青脸肿,眼睛一只大,一只,明显是被暴揍了一顿。
李青汗颜,师父到底是把人家给揍了。
他有些心虚,装作一副十万火急模样,进了乾清宫。
寝宫,马皇后醒着,正在跟朱元璋话,众皇子静静听着,十分乖巧。
“李青来啦。”
马皇后看他已经不需要人扶,轻笑道,“身体恢复得如何?”
“托娘娘福,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马皇后点点头,轻声道,“重八,你们先出去吧,李青针灸期间,不能被打扰。”
朱元璋点点头,拍拍李青肩膀,转身走出大殿。
片刻后,大殿安静下来。
“娘娘刚和皇上聊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先睡会儿吧。”李青道。
马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有话问你。”
“娘娘请。”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正常一?”马皇后道,“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我活不了几了,你能不能做到。”
顿了顿,“你放心,本宫绝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李青一脸无奈,“娘娘,那样你可能就只能活一,甚至撑不到晚上。”
“一就一!”马皇后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最多也就三五日的时间了,这样整日昏迷着,一清醒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时辰,还不如让我好好享受最后一呢。
拜托了。”
李青苦笑,“娘娘,你这样让臣很为难啊!”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马皇后保证道,“绝不会牵连于你。”
李青纠结良久,缓缓点头:“不过今日不行,我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娘娘你先睡吧。”
马皇后瞪了他一眼,“我都要死的人了,还看不得?”
“……好吧!”
李青不再墨迹,搭上她的手腕,传渡真气。
马皇后默默感受着,一脸惊奇,“这就是你医治我的方式?”
“嗯。”李青点头,“其实这个也并不稀奇,真正的修道之士,多多少少都会一些,不过,还请娘娘保密。”
“你是怕引起皇上忌惮吧?”马皇后点头,“嗯,重澳确猜忌心重了些,放心好了,重八他都你是个可堪大用之人,本宫自然会保你。”
“谢娘娘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