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收到任免诏书,人都傻了,直到传旨太监催促,他才反应过来。
“公公,是不是搞错了?”
传旨太监脸一板,阴阳怪气道:“你解学士有学问,咱家也非目不识丁,难道还能读错圣旨?”
人走茶凉,解缙近乎被流放,太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皇上了,令你即刻走马上任,不得延误。”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解缙低吼,他不信皇上会这么待他。
太监冷笑:“皇上神机妙算,知道解学士会如此,已经言明不见你,识相的赶紧滚蛋。”
“你……!”解缙暴怒,今儿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太监这种势利眼,敢如此对他,肯定是得到了皇上授意。
解缙只觉一阵凉意从脚底直冲灵盖,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臣…接旨。”
太监传完圣旨,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毕竟这种情况也没可能有赏钱,才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解缙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上,良久,失心疯的拿起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面如死灰。
“我可是永乐大典的总编啊,皇上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解缙不服,他还想再努力一把。
于是,他去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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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我是你的人啊!”解缙表白,“我是为了太子才……”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胖是真服了这厮,没好气道,“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你。”
“太子……”解缙哭诉道,“看在缙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您跟皇上求求情吧?”
胖头疼道:“你读了那么多书,咋就没一点长进呢,别在这儿待着了,赶紧走吧。”
“我不走,我生是太子的人,死是……”
“哎呀呀,解学士的忠心,真是地可鉴。”纪纲一脸阴笑地走来,“皇上体恤臣下,既然解学士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解缙一呆,旋即大喜,犹如从地狱到了堂,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皇上圣明啊……!”
他正美呢,胳膊忽然被人架起,不由一愣:“这是干嘛?”
“带你去个好去处。”纪纲阴笑道。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纪纲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臣告退。”
……
解缙下大狱的消息,很快传遍朝堂,如此变动,背后的深意众人岂会不明白。
文臣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内阁再次聚齐,这次换黄淮当老大了。
“诸位,我们不能坐以待保”
杨士奇沉吟片刻,“黄大人有何妙计?”
“我……”黄淮想起解缙的下场,立即蔫儿了,“具体如何还需大家一起拿主意,共进退。”
见此情况,杨士奇稍微有些失望,于是道,“一动不如一静,我们不能急。”
“都这时候了还不急?”金幼孜不满道,“老杨你是不是怕事儿?”
杨士奇脸一红,强行挽尊道:“这不叫怕事儿,现在出手除了把自己搭进去,没有任何意义。”
胡广不悦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非也。”杨荣接言,“别忘了,我们只是内阁成员,皇上的秘书,六部的那些个尚书、侍郎,可比我们急多了,他们那些大人物岂会袖手旁观?”
“不错。”杨士奇笑道,“我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傻愣愣地往枪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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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青侯。
李青看着憨憨,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可怜这厮。
“先生,我敬你。”
“汉王客气。”李青举杯。
朱高煦抹了把嘴,亲热道:“先生不要这么生分,叫高煦就成,咱们什么交情?”
李青含笑点头。
酒过三巡,又是一大把金豆子,李青自然来者不拒。
半个时辰后,朱高煦一脸阴沉地出了侯府,他回头望了眼门匾,发下宏愿:“再来我是狗!”
……
朱高煦的回归,以及解缙的下大狱,让所有人都明白,储君之位可能要变了。
文臣岂会甘心,胖可是他们最后希望了。
于是,立即运作起来。
但有解缙趟了雷,谁都不会再撞枪口,只是收集汉王的罪证,不主动告状,却也能恰到好处让朱棣知道。
文臣这边一动,那边儿武将也运作起来。
他们没有这么心眼儿,走的是完全霸道路线,谁蹦哒的欢,他们就收拾谁。
就欺负你了,咋啦?
文武双方,开始打擂台。
朱棣是个合格的裁判,谁落下风他就帮谁,始终让双方势均力担
这一来,通运河,建京都的工作,变得异常顺利,没了狗屁倒灶的事儿,工程进度大大提高。
朱棣是轻松了,但他也付出了代价,比如:来自媳妇儿关爱。
这事儿他不会告诉徐妙云,一旦了,她必定会告诉俩儿子,这戏也就没办法演了。
……
日子一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斗法逐渐进入稳定状态。
朱棣见状,从此事上抽离出来,而后开始全身心地投入通运河,建造京都事宜。
建京都可不是建做皇宫而已,而是建一座城,一座容得下批量士兵、大基数百姓的大城。
北平城重修这样的超级大工程,加上数十万人通运河,其耗资程度可想而知,朱棣经过几轮放水,仍是财政紧张。
不得已,朱棣只好裁撤一大部分工匠,减少开支。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
永乐七年,春。
朱棣终于腾出了手,准备北伐。
这,他召来李青,索要地图。
李青痛快奉上地图,认真道,“皇上,北伐舍蓝玉不做第二人选。”
朱棣沉默许久,道:“朕觉得丘福更合适。”
“……”李青索性用老四那套话术,“抛开蓝玉和朱允熥的关系,谁更合适?”
朱棣:“……”
见他不话,李青又道,“丘福有蓝玉会打仗吗?
他比蓝玉岁数还大一些,漠北野战,想要大胜、全胜,唯有蓝玉可以做到,要知道捕鱼儿海之战……”
巴拉巴拉……
最终,朱棣动摇了。
“蓝玉挂帅不是不行,但朕不会把所有兵力给他。”朱棣道,“朕欲出十万精兵,蓝玉五万,丘福五万,协同作战。”
李青皱眉道,“皇上,战场之上,若没有绝对话语权的主帅,到时候谁听谁的?”
“分两路进军,呈包围之势,协同作战。”
李青无奈,但他知道,这是朱棣最大的让步。
毕竟蓝玉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朱棣自然防备。
“行了,知道你们有交情,这个话你去传达吧。”朱棣道,“这次你去做蓝玉监军。”
李青摇头:“我不想去。”
“给你脸了是吧?”朱棣一瞪眼,“这些年你还不够舒服吗,别逼朕翻脸。”
“……”
出了皇宫,李青直奔梁国公府。
蓝玉已是白发苍苍,迈入花甲之年的他,走路都有些佝偻。
岁月如刀,便是那个封狼居胥的壮年,也无法逃避岁月的侵蚀。
“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蓝玉笑呵呵地抿了口茶,他已经戒酒许久了。
李青笑道:“皇上欲北伐。”
蓝玉神色一动,轻轻点头:“是该如此了。”
沉默片刻,李青又道:“皇上欲让你领一路大军。”
“当啷——!”
茶杯掉在桌上,未饮尽的茶水尽数流淌出来,蓝玉脸上散发着莫名的神采,“当真?”
“自然当真!”李青点头,“此次北伐,一共十万大军,你和丘福各带五万。”
“五万足矣。”蓝玉目泛精芒,“打谁?”
“鞑靼!”
“好!”蓝玉重重一锤桌子,激动的面庞通红,道,“此次必当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他立起身,佝偻的身姿再次挺拔,苍老的脸上再次意气风发。
好一会儿,蓝玉才从激动中平复下来,问道:“你做监军?”
“嗯,皇上是这么安排的,我们一路,丘福一路。”
蓝玉笑道,“你做监军我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不带兵,没有一个信得过、有影响力的在身边,我还真没信心如臂使指的指挥。”
顿了顿,“今儿高兴,喝两杯。”
李青笑道,“不是戒酒了吗?”
“哈哈……今儿特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