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抿了口酒,“算不上妙策。”
“哦?”于谦惊喜道:“是什么?”
“调军。”
“对调军队?”于谦皱了皱眉,“这确实是步好棋,但…难以实施啊!
现在军队的话语权,几乎被镇守大臣掌握,他们可行使的权力很大,加上朝中有人,即便皇上下诏,也很难实施出来;
就算实施出来,换个地方他们还是能继续腐败。”
“不是对调。”李青摇头,“是让边军精锐开赴进京。”
“和京军对调?”于谦眼睛一亮,旋即又是一暗,苦笑道,“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京军去了边关,难免不会滋生腐败,顾此失彼啊!”
“京军要去打仗。”李青。
于谦一脸懵:“打仗,什么时候打仗,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和皇帝刚商量好……李青简单了一下。
于谦都惊呆了:“你和皇上议定的策略,你和皇上……不是,你怎么能和皇上……”
太不可置信了,简直是方夜谭。
一个刚入誓七品官,直达听,并和皇帝达成共识,这简直…《三国志通俗演义》都不敢这么写。
“你不信?”
于谦回过神,讷讷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青笑眯眯地喝着酒,“事实就是如此。”
“冒昧问一下,皇上为何会……”于谦忽的想到了什么,惊道:“莫非杨稷之事,是你……?”
“是我。”李青点头:“好巧不巧赶上了,起来,也是杨士奇点背。”
于谦咂吧咂吧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李青真是胡开局,称得上传奇!
上一个这么传奇的也是李青,难道叫李青有加成不成……于谦挠了挠头,干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求证道:“此言当真?”
李青点头,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现在是皇上的先生老师。”
于谦:(⊙o⊙)…
他就是李青,绝对是……于谦无比笃定,只是他还想不明白,李青为什么容颜不老。
这个太魔幻了,对于突破认知的事,饶是于谦再如何聪明,也想不明白。
于谦摇了摇因过度加载,而发胀的脑袋,笑道:“既然皇上叫李都给事中先生,那于谦也称你李先生吧。”
顿了顿,满含深意道:“李先生真不识永青侯?”
“没见过,但听过。”李青。
于谦不再追问,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只要确定眼前李青身份就足够了。
他不想表明身份,肯定是有苦衷,我一如往常便可……于谦举杯笑道:“请李先生满饮此杯。”
他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笑得踏实,发自内心的欢喜。
有这位大佬在,他对朝局充满信心。
“叮啷~”
酒杯碰了下,二人一饮而尽,李青拿起筷子,“吃菜吃菜。”
“哎,好。”
……
次日。
朱祁镇欢欢喜喜地上朝,却不见李青身影,瞅了几圈也没看到李青。
他怎么没来上朝,是生病了吗?
皇帝有些担心。
他不知道的是,李青就是单纯的睡过头了。
一觉醒来,都大亮了,还上个屁的朝啊。
“下次注意。”李青自语,起床洗漱了下,吃了些东西便去了兵部。
现在他是兵部的都给事中,除了可以入殿上朝之外,还可以了解军备事务,以及边外局势。
同样是正七品,博士和都给事中,可不同日而语。
朱祁镇下了朝,特意吩咐黄门去看看李青,还做了赏赐。
二十两银子,一匹丝绸,赏赐不算重,但心意满满。
于是,第二日,李青便早早起床上了朝。
不过,也只是入殿上朝,在此期间,一言不发,如泥雕木塑。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朝堂派系还没摸透之前,他不想出头。
…
眨眼,月余过去。
杨稷被羁押进京,王振雄赳赳气昂昂,这次他事办得很漂亮,人证、物证俱在,圆满完成任务。
更让他欣喜的是,杨稷是个草包,一听老子不行了,立马痛哭流涕地全招了。
他都没用刑。
经此一事后,皇上肯定会不计前嫌……王振很开心。
~
杨府。
杨士奇听儿子已经进京,知道自己的‘病’该痊愈了,于是取出官服换上,准备在今日午朝请辞。
儿子不过是个人物,根本入不了于谦等饶眼,杨士奇相信,只要自己上道儿,儿子绝不会有事。
“唉…多年的宦海生涯,以这种方式落幕,实在是一大憾事。”杨士奇满心遗憾。
这时,管家进来,“老爷,杨溥大学士来访。”
“如今,也就他念旧情了。”杨士奇心中一暖,“请他…不,我去迎他。”
“士奇兄。”
“呵呵…弘济兄,快里请。”
两人走进客堂,客气寒暄,眼中皆有不舍。
同僚数十载,今日过后,两人将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几乎不会再有交集。
“士奇兄,往后可要保重,待我致仕还乡后,还要找你喝酒呢。”杨溥。
“哈哈…好啊!”杨士奇笑道,“那我可得多活几年。”
杨溥见他看得很开,便也放下心来,“对了士奇兄,最近朝堂来了个新人,我总觉着很熟悉。”
“任何官职啊?”
“兵部都给事郑”
杨士奇嗤笑道:“一个给事中有什么可在意的,你什么时候这么……”
“李青。”
“啥?”杨士奇笑声戛然而止,豁地起身,惊诧道:“他回来啦?不对呀,他应该都八十了,可谓是功德圆满,干嘛趟这浑水?”
“我是那个都给事中叫李青。”杨溥道。
“……服了你了。”杨士奇重新坐回椅上,无语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叫李青的多了去了,谁规定只能他永青侯叫李青啊?”
杨溥苦笑:“这个李青也不简单啊!”
“哦?”杨士奇身子前倾,“怎么?”
“此人被人举荐入朝,初为太常寺博士,短短几日便摇身一变改任兵部都给事中,获得入殿上朝资格。”杨溥蹙眉,“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现在成鳞师。”
杨士奇闻言,眉头也不由蹙了起来,“难怪你他熟悉,这李青和那李青的路子,出奇的像啊!”
顿了顿,问:“应该是于谦运作的吧?”
“是金陵那边儿的人,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杨溥道,“我认为不是于谦,若是他,绝不会让这李青喧宾夺主;
皇上对他的信任,犹胜于谦三分。”
“金陵那边儿……”杨士奇叹道:“这么来…更复杂了,此人如何?”
“倒也老实,无逾矩之举。”
“皇上如此重视,他还这么老实,这才是不老实啊!”杨士奇苦笑,“你留意一下,能争取尽量争取,不能争取也别与其交恶。
弘济啊,你的路还长,可别像我这样。”
杨溥吁了口气,认真道:“我明白。”
“对了,我们对一下细节,待会儿到了朝堂,好保下杨稷。”
杨士奇感动莫名,起身长长一揖,“多谢了。”
“多年的同僚好友,应该的。”杨溥扶起他。
…
“哗啦……!”
镣铐尽除,杨稷却无半点儿喜色,都快吓尿了。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父亲大势已去,而他…前路渺茫!
王振阴恻恻的笑道:“别愣着了,走吧。”
杨稷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公公,我家有钱,有很多钱,只要你能救我,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放肆!咱家岂会贪污受贿?”王振脸色一变,冷哼道:“公然行贿,罪加一等,待会儿去了朝堂,咱家定要如实禀明皇上,要你好看。”
杨稷一呆,弱弱道:“公公,家父杨士奇……”
“还杨士奇呢?”王振冷笑打断:“杨士奇要是能救你,也不会朝会都不敢上了,嘿嘿……”
着,一脚踹在杨稷屁股上,“麻溜点儿,别逼咱家动粗。”